只见那石壁共有一十七块,每块石壁上符文或多或少,但多者不过十余道,少者不过三四道。
修士所修法诀,等闲法术,也需用到十余道符文,便是百道千道符文,也并非奇事。按理说符文越长,法诀威能越是强大。如今瞧见颛顼大帝所留符文甚少,秦忘舒略感失望。
但细瞧切下来的石壁符文,或笔划如刀,或横竖如斧,且每一字符文皆是古朴苍劲,此城虽设禁制,那符文仍是灵气扑面。且瞧那石壁,本来是寻常青石,但因有这等文镌刻其上,那石质多年来已生变化,竟是晶润之极。
原来便这石壁,也成了一件宝物。
秦忘舒一直在修《斧典》,但那《斧典》中所用文字,皆是斧文,他本来并不识斧文,便得了《斧典》多时,也不知从何下手,哪知秦忘舒聪慧但常,竟别辟蹊径,竟将这斧典修得小成。
原来秦忘舒观那斧文笔划,就好似有人手执大斧在书上挥舞一般,秦忘舒试着从这斧文笔划之中修行,哪知体内真玄亦生反应,就此修得御斧之术,至于斧文真意,则自然无从领会了。
秦忘舒当然明白,从那斧文笔划中修得御斧之术,定是撰此斧典者的刻意为之,只因这世间修士,有几人能有缘得得斧文,那撰典者这才暗将一套御斧之术藏于笔划之中,但笔划中所藏御斧之术,显然绝非真正的御斧绝学,若想修成斧典大成,还得精熟斧文不可。
此刻秦忘舒瞧石壁符文,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怅然,壁上斧文虽大半熟悉,可惜其中奥意却是不知。
至于那如笔划如刀的符文,莫非便是刀文?
需知上古符文共分四种,为刀斧枪剑,其中以剑文最为深奥,秦忘舒也算是福泽深厚,却也没学成几字,当初便有幸得了禹皇所留的量天尺,也因不识尺上剑文,也无法将量天尺取下,只好委托梁天尺看管。
如今又有缘得见刀文,可惜却是一字不识。
罗援瞧那壁上文字不比秦忘舒,竟是一扫而过,其后便点了点头道:“此为刀文,斧文,难怪你等不识,那刀文也就罢了,斧文一道,甚有玄机,若不得天地认可,断然难辩其意的。”
纤红喜道:“莫非前辈竟能识得?”
罗援道:“在下曾修过《刀典》。于刀文原是精熟,但斧文一道,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可惜那道镇旨,却是用斧文学成,在下实不知能否明悟。”说罢大皱眉头。
纤红大感失望,道:“连罗前辈也不识镇旨吗?这十余块石壁,不知哪一块写着镇旨,其他诸壁上,又刻着怎样的神通?前辈若肯明示,纤红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目光就向罗援瞧去,神色甚是忐忑,只因刀文斧文一道,任谁修成都会密而不宣,又怎会公之与众?这世间仙宗无数,但便是宗门之中,若想尽学宗派诸学,也需经历种种难关。这也是秦忘舒欲传少年修士定风诀时,清雅仙子百般不信,这世间哪有将仙家秘术随意授人?
罗援微微一笑,道:“这世间的仙修妙术,便因诸修个个视若拱壁,后人所学只有前人的百分之一罢了,此实为世间学问流传的一大弊端,在下时常念起前贤心血因后人私心,不得传世,常怅恨不已。”
秦忘舒道:“我听闻东穹儒家有教无类,但凡入得儒门,就能尽修儒门妙术,若世人皆如儒家弟子,可前辈绝无怅恨了。”
罗援笑道:“儒家宗旨,着实令人敬佩不已。释道两家,虽是博大精深,远超儒学,但儒学却因这‘有教无类’四字,必定昌盛无极。”
他说出这话来,诸修皆是暗暗欢喜,知道罗援必肯传授诸修刀文斧文了,这等际遇,可不是千年一遇。尤其是秦忘舒身边的少年修士,更是雀跃不已,差点就要起身高呼了。
纤红道:“前辈胸襟风光霁月,世人何及,纤红今日聆教,没齿难忘恩德。”
罗援道:“传这符文不难,仙子,我只问你,那颛顼离符于壁,仙子怎会知晓,那位野人与仙子又有何瓜葛,还请仙子明示。”
纤红道:“大修当前,怎敢隐瞒。那位野人原是我家主人,楚三公子,三公子出生甚奇,生来便戴了枚银戒,但这银戒是何来历,谁也不知。其后三公子修成仙术,便走遍三域四海,去寻这银戒的来历,直到遇到一位天伦阁的修士,方才恍然大悟。”
罗援点头道:“除非是天伦阁,否则谁敢管这闲事。“
诸修听到这“天伦阁”三字,皆是动容,那天伦阁是为世尊后裔执掌,天伦阁主向来就是天下修士的当然领袖。只是天伦阁虽是地位崇高,但极少插手仙修界中之事。如今天伦阁既然主动出面,可见三公子这枚银戒来历非同小可,必涉天地玄机。
纤红道:“听那天伦阁修士道来,方知这银戒与颛顼大帝有关,原来当年共工与颛顼争位,共工因撞了不周山,受了天罚,就此粉身碎骨。但因玄灵天尊心中一动,欲拯世尊于灭界,压制魔我。共工便应劫而出,颛顼大帝怕这共工出世之后再惹是非,便以一枚银戒,封住共工元魂,那共工虽是出世了,却因被这银戒镇住,自是浑浑噩噩,不知自家来历了。“
罗援道:“这么说来,三公子便是共工了。“
纤红道:“在我想来,若银戒不除,三公子便是三公子,唯有这银戒去了,三公子方是共工,这二人其实是泾渭分明,却又是势不两立,若是共工现世,世间便无三公子了。“说到里,忍不住泪满面。
诸修刚才见她在城门处挡住野人,言语行止之中,对三公子一往情深,此刻见她流泪,也皆是稀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