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野人欢喜之时,秦忘舒与云天轻已悄然离去,野人固然质朴可喜,但饶舌起来,也是好不烦人,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越往北行,那风雪越发的大了,但二人迎风冒雪而去,心中却是难得的平安喜乐。
秦忘舒担心云天轻受不得这苦寒天气,屡次劝她进入妙府山居暂避,云天轻再也不肯,问她原由,也只是格格笑着摇头不答。
秦忘舒知她性拗,也只好罢了。从地图上来瞧,此地离雪神尚有三千余里,秦忘舒喃喃地道:“越往北行,越是寒冷之极,也不知负心妹子能否捱得下来。”
云天轻亦叹道:“忘舒哥哥竟是个偏心人。”
秦忘舒奇道:“我怎地就偏心了?”
云天轻道:“盗幽与负心妹子皆被掳了去,哥哥口中可半句也没提过盗幽哥哥,可不是偏心。”
秦忘舒道:“我怎能不担心他,负心妹子身负造化之功,雪域神龙就算就她掳了去,也定会好生相待,盗幽则是大大不同,也不知雪域神龙怎样待他。与其想到担忧,但不如绝口不提。”
云天轻道:“哥哥放心,雪域神龙正当用人之计,盗幽盗术无双,正是雪域神龙用得着的,且有负心在彼,定会想方设法护他周全。”
秦忘舒道:“负心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住盗幽?”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别瞧负心妹子温水一般,好似绝无脾气,其中心中最有主意的,我与她在归元境里呆了三年,怎能不知?她只需以死相胁,还怕雪域神龙委屈了盗幽?她自是明白自己在雪域神龙心目中的份量的。”
秦忘舒本来愁绪满怀,经云天轻妙语开解,顿时放了心事,不由笑道:“天轻,有句话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了。”但却就此打住,不肯说出那句话来。
云天轻格格笑道:“既是赞人,哪有像哥哥这样的,只肯说半截话。你是怕我听了这话,性情骄傲不成,幸好我倒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秦忘舒奇道:“我竟不信了,难不成你是我肚里的灵虫?”
云天轻道:“我若猜了出来,哥哥可不许耍赖,定要输个东道给我。”
秦忘舒道:“你若真猜得出来,任你差遣就是。”
云天轻道:“那两句定是如花花解语,似玉玉生香了。嘻嘻,好不羞人,哥哥心中竟这样想来。”言罢晕红满脸。
秦忘舒只做了个目瞪口呆,半晌才道:“真正儿瞒不过你。你就说罢,要赢我怎样的东道。”
云天轻将身上黑袍紧了紧,笑道:“这样的大雪天气,若能有三碗烧刀子下肚,想来定是快意之极,忘舒哥哥,我别无所求,只要你陪我一顿酒便是。”
秦忘舒听到这个酒字,肚子里顿时也是暖意洋洋,他生来也爱饮酒,就算修成道术,辟谷大成,那美酒的滋味也是恋恋不忘,但因上次饮酒误事,这才下决定戒了。
不想云天轻竟提出这个要求。
细细想来,此酒因云天轻而戒,再因云天轻而开,岂非是天道循环?天轻此意,那是想让他忘却前事了,唯有真正开怀饮了这顿酒,才算是了结与云天轻的这场芥蒂。
秦忘舒体悟到云天轻深意,当下慨然笑道:“莫说只是一顿酒,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奉陪到底,只是这雪域茫茫,却要到哪里去弄来酒水?”
云天轻格格直笑,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来,在秦忘舒面前一晃,道:“啸匣山庄饮宴之时,我见桌上有酒,便取了一壶在此,今日可不是派上用场。”
说罢仰脖饮了一口,再随手抛给秦忘舒。
秦忘舒笑道:“亏你处处留心。”接过酒壶来,微觉一怔,只因那壶嘴上因有云天轻刚刚饮过,竟是壶嘴留香,自己若是径直去饮,可不是沾到云天轻的口脂了。
好在他向来豁达,怎会受这小节所拘,当下也是大饮一口,那酒壶只剩下小半了。此酒虽不及当日昌源镇中与齐原所饮,倒可算是佳酿了,只可惜此酒绵软,且又恨少,难以肆情快意。
但在这风雨之中携美同行,共饮此酒,则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云天轻嚷道:“莫要全喝尽了,留些给我。”
秦忘舒笑道:“我难得开了酒戒,怎肯相饶。”话虽如此,还是将酒壶抛了过去。
二人你争我抢,那壶酒又有多少,立时饮得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