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数日,他便在屋中苦思,只因若悟不出这段经文,《婆罗经》便无从着手,怎能修来?但他对这经文着实想不明白,每日脑中经文盘桓不定,着实是痛苦不堪。
这一****持经苦思,因嫌屋中气闷,便到屋外走动。不知不觉之中,已来到域东一处所在,猛一抬头,瞧见那白雀停在枝头上,正偷偷地瞧着自己。
秦忘舒数日读经无所得,心中甚是羞愧,见到白雀忙一低头,不想却撞到身边山石,将那山石撞塌了一半。他心中着慌,也不理会,急匆匆地就走开了。
到了第二日,秦忘舒忽觉左肩隐隐作痛,方才想起昨日所遇,只因自己心无旁骛,虽与山石相撞而不自知。直到今日方才回想起来。
秦忘舒痴痴地瞧着左肩,忽觉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大叫道:“果然是这个道理。”
原来他忽地想通,自己与山石相撞而不自知,其中道理大可玩味。
世人对天地的感受,不过是来自于六识罢了,若无六识,则天地何以感知,六识若丧,则天地不存矣。
再深想下去,天地本是一般,但世人对天地的感受完全不同,可见天地的存在,其实端赖于世人的六识感受罢了。
而以天地之大,世人瞧那天地,不过只能瞧见自己想瞧的,就好比是盲人摸象,怎能窥其全貌,由此瞧来,大道端的是渺茫难寻。
既有此悟,那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便也是豁然而解了。
若将那天地万物视为色,六识感受亦为色,则万物也罢,六识也罢,不过亦是空。好比这座幻域,自己若无缘法来到此处,这幻域便可将其视为不存在了,可见万物皆有空性,不依六识而存,也不因空无虚无而灭。
秦忘舒有此念想,顿觉体内灵脉生出灵息一道,于灵脉之中往复循环,秦忘舒既明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之理,居然也不去理会,任那道灵息自动运转来。
这是因他将自身亦视为空,想来万物运转,必有常理,自己若勉强加以引导,未必就胜于常理。倒不如自然而然,任其为之。
所谓天道运转,不因人的意识为转移,天道有序,远胜于世人的玄承念想,世人往往囿于成见,离天地大道差之甚远,又何必强加干涉。
而体内灵息运转同样是这个道理,那灵息运转,若不加理会,岂不是与天道无异,自己只需静以待变,任他行来。这是由灵息运转而观天地之道。
世人以为至理者,其实往往偏离大道远矣,非得视自身为空,冷眼旁观,方能瞧出大道运转的一丝端倪罢了。就好比杯中原本有水,若不将杯中水倒尽,怎能容得下大道?
既明体内灵息运转便是天道的表现,秦忘舒怎肯横加干涉,而是怀着诚惶诚恐之心,若有若无之念。也不知那灵息运转了多少回。秦忘舒忽觉体发青光,瞧得屋中通明。
他心中明白,他的禅道修为因一念顿悟,就此更上一层楼了,虽远未达成冲玄入境,但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起步,万里之遥总能达成,唯一的要紧处,就是方向不可偏差了。
自此秦忘舒便在木屋之中勤加修行,说是修行,倒不如说是享受修行之趣,明悟之妙。只因体内灵息的运转,也不用秦忘舒花费半丝力气的,只需任其为之,必然是一日千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秦忘舒这一日依例修来,忽觉双目一痛,面前大放光明。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的境界已突破炼气士第七级了,自然真玄翻番,六识增强。
只可惜在这幻域之中,纵是境界有成,也未见天地示兆,自然也无人来贺。实为美中不足。
虽知境界有成,但秦忘舒只是心中微微一喜,复又照样修行,这心境本来已属难得。但秦忘舒却是暗生羞愧,只因便是这心中微微一喜,那也是心中有碍了,仍存了得失之心,可见自己仍需努力。
那真正的大贤大德,自该不以为得为喜,不以失为苦。
唯有存不计得失之心,方能任沧海横积流,而立于天地而不倒。
心生羞愧之余,只听得风声自屋外传来,秦忘舒举双目瞧去,只见那白雀不请自来,已飞进屋中。
更听到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说的是:“道友明悟有成,境界有升,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