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箭气势如虹,惊心动魄,然而麻衣修士恍若不觉,只到那乌箭离他胸口只有半寸时,方见他神情惊惶。然而此刻施法用诀,已是万万来不及了。那乌箭就此穿胸而过,鲜血迸溅。自始自终,此修不曾动用任何手段抵御闪避此箭,就连其护体罡光也不曾被激发过。
因此瞧见那乌箭穿胸而过,不光是麻衣修士神情惊悚,面上露出极惊讶的神情来,就连秦忘舒也觉得不可思议。
需知修士应招变化,靠是的玄感灵识,越是境界高明,越是不会依赖目力了,只因世间法宝往往光芒闪耀,五色迷离,只凭目光判断,再做出反应来,那定是必死无疑。
若对方法宝来袭,灵识首先有所感应,心中就生出应对之法来,法宝法诀就此顺势施展。若等到那法宝临身,灵压迫体,那肉身修成的玄感亦立时感应,种种护体之术应时而生。
因此一旦修士进入斗法状态,就好似一架制造精良的消息机关,应对变化纯属本能,或是玄承强大,境界深厚,越是变化极快,手段极多。若指望目中瞧见,再来施诀用宝,那怎样也是来不及了。
但刚才乌箭击去,那麻衣修士的灵识玄感,皆不曾被激发,任由那乌箭透体而过。这就是说,或是这麻衣修士灵识玄感甚弱,感受不到乌箭的灵压,或是这乌箭袭去,竟不曾生出一丝灵压,这才没被觉麻衣修士觉察。
麻衣修士既是地仙修士,那灵识玄感怎会弱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乌箭飞来,竟不曾携来一丝灵压。若果然如此,此事已超越二人的仙修常识,二人神情惊讶,也就不足为奇了。
幸好乌箭穿体而过之时,麻衣修士体内的护体罡光总算被激发了,这才压住乌箭上的灵压,免得乌箭震碎五内。此箭虽是透体而过,伤势沉重,却还不至于让麻衣修士丢了性命。
麻衣修士于震惊之余,怎敢再与秦忘舒争持,慌忙捂胸而逃,那秦忘舒自然不会去追赶的。事实上秦忘舒此刻心境如潮,陷于莫大欢喜与极大惊骇之中,哪里会去管麻衣修士。
刚才那一幕瞧瞧来平平无奇,不过是自己以一件乌箭为暗宝,伤了一修罢了,但其中的玄机却让人激动难抑。而这一切的变化根源,便是体内那根金柄紫羽了。
秦忘舒忖道:“此箭我以三成真玄打去,那灵压怎样也不会弱了,但乌箭射去,此修毫无反应。这其中有何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有金柄紫羽之助,那乌箭上的灵压已被深深抑制,故尔对手丝毫无所觉察,此之为一羽不加。
而对手既然感觉不到乌箭的力量,自然无法及时做出反应,这才被乌箭所伤。而乌箭袭去之时,对方固然感受不到一羽之力,但乌箭本身的力量并不曾有丝毫减弱,只是被那金柄紫羽完全掩饰罢了。
若果然如此,那就是世间一门最新奇不过的法术,秦忘舒又怎能不欣喜若狂?而放眼天下,世间诸多典籍皆不见金柄紫羽,自然也不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形,若说此功天下无双,只怕也不会大差了。
秦忘舒道:“此功施来,对手毫无觉察,或可名之‘不加之羽’。”
却不知秦忘舒此番来闯凌霄宗,竟创出一项绝学来,只是那不加之羽的威能究竟如何,仍需要在实战之中进行检验。
奈何刚才秦忘舒连败诸修,一时间竟无上上前挑战,秦忘舒仍是缓步上前,体内却是运转不停。只因不加之羽施展的关键,是体内这根金柄紫羽,这根紫羽是否能听秦忘舒的使唤,秦忘舒心中亦无把握。
而在伤了麻衣修士之后,那金柄紫羽竟就此消失无踪,无论秦忘舒怎样运转真玄,也难一睹紫羽真身了。
看来不加之羽虽是逆天神通,但若想随心而施,却是远远达不到的了。
隔了片刻,又有二修持剑攻来,秦忘舒因始终唤不出体内紫羽,不由得心灰意懒,更懒得与对方交手了。当下施展小禹步法,就从二修中间一穿而过,二修虽是急急出剑拦阻,却还是差了半步,被秦忘舒冲出包围,扬长而去了。
此刻秦忘舒离凌霄顶峰只有数百丈了,瞧那顶峰被白云包裹,难窥真容,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那白云虽有高人加持,却怎能挡得住?
只见白云之中,峰顶之上,是一块极大的平台,平台之建有大殿一座,上书“凌霄宗”三字。只是那大殿外面瞧来倒也雄壮华丽,内部却甚是简陋,可谓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想那凌霄宗默默无闻,又有多大的势力财力建出一座大殿来,也只好虚应故事,糊弄世人罢了。
秦忘舒暗道:“身为清修之士,却丢不下这虚荣世故,可笑,可笑。‘凌霄’二字可是被糟踏了。”
就见那大殿四角,分别立着一修士,各持一样法宝,分别是钟鼓斧钺四物。瞧来似是礼器,而非杀伐祭施之宝。四件法宝不停生出清气四道,那大殿方才白云覆顶,稳如泰山。
秦忘舒心知此殿必有蹊跷,动用禅识再次探去,殿角四修立时警觉,那持鼓者忙将手中铜鼓一拍,持钟者也忙忙敲响金钟。两道巨响传来,秦忘舒心境动摇,那禅识也是探不出去了。
就听那持斧者喝道:“秦宗主非请自来,于礼不合,还请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