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法诀念罢,正要细解其中玄微之处,忽听到此女大叫一声,腹上玉刀****而出。那女子痛苦之极,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忘舒纵有无限玄承手段,此刻隔着那层肚皮,也是施展不得。这也显出心怀慈悲的敝端来。
若是那狠绝果断的,只需将女子魔蛟一把火烧了,又何需费许多手脚?但秦忘舒心中明白,世间之所以恶念丛生,魔我猖獗,并非世人愿意行恶,实因坚持善念,就要去做吃力不讨好之事。怎如行起恶事来那般干脆爽快。
或者唯因知道善道难行,秦忘舒更要禀力凛遵,若是连他也因行事方便,而泯灭了一丝善念,则魔我日益猖獗,终将不可控制了。
此时那宝帐因女子身子痛苦,神志昏沉,无人御控。而微微张开一线,秦忘舒当此危急之境,却努力沉下心来。刹时物我两忘,好似复又闭关修行。
然而将那法诀细细推敲,秦忘舒不由暗暗叫苦,这法诀未必难修,但这法诀却是龙诀符文,等闲难以明悟。若想在这短时间内修成宝帐法诀,只好动用归藏经了。
将法诀纳入归藏经之后,其中玄妙立时明白如画,秦忘舒逐字来修,片刻间已然修成大半。
就在这时,帐中女子又是一声大叫,她刚才是痛得昏了过来,此刻却是又痛得醒转来,所谓痛得死去活来,也不过如此了。
本来因这女子行将产子,秦忘舒不便细瞧,但听到女子声音痛苦,不由得又转目去瞧,这一瞧不要紧,吓得他心境一阵大动,心口也扑扑跳个不停。
原来那女子腹部鼓胀如鼓,衣衫已被撑破,露出雪白的肌肤来。而在雪肌之上,此刻却多了一道血痕。
此痕长约三寸,却又在缓缓的扩大之中,就见那血痕上的血珠越凝越大,忽地向两边一滑,其后鲜血便如泉涌一般。
秦忘舒叫道:“不好,这魔蛟是要破腹现世了。”
女子缓缓伸手在床上摸索,好不容易摸到那柄玉刀,本想再向腹中刺去,秦忘舒忙将此女手掌挡住,摇头道:“那魔蛟已在腹中修行五年,若以魔使神通,五年修行或可抵得上别人百年了,你这玉刀万万伤不得他,反倒伤了自己。”
女子大哭道:“我死了也是干净,如今生出这样的孽障来,如何去向依巫老祖交待?”
想来她若非逞强好胜,又怎会被魔使所趁,但世人皆有弱点,魔使若果真觑准一人,那人无论怎样挣扎,也挣不脱魔使的控制,这又怎能怪得了这位东海神君?
秦忘舒沉声道:“魔蛟破腹现世,那是因为感受到了巨大威胁,否则他既能等上五年,又何必争这一刻。破腹而出,绝非正道,必然对这魔蛟产生影响,仙子稍安勿燥,有我在此,绝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出奇镇定,那女子本来心中焦躁之极,听了这话,竟不由点了点头。又因神思困倦,忍不住就倚到秦忘舒的怀中去。
秦忘舒知那女子遇此大事,必定是心慌意乱,此刻倾身依偎,不过是寻个依靠罢了,那是将自身安危,托付给自己了。
这时再瞧那腹上血线,已是越发的大了,忽听“扑”地一声,一根手指刺破肚皮,伸将出来,此指利甲如钩,闪动着蓝汪汪的光芒,衬着那殷红的鲜血,瞧来更是诡异。
秦忘舒将身挡在女子面前,不让她去瞧这情形,免得此女心境更乱,同时又接过女子手中玉刀,严阵以待。
他这边要严防魔蛟破腹而出,那边仍要一心二用,去修法罗宝帐法诀,别瞧他与魔蛟之间不曾真正动手,但此战对灵慧与精力的考验,绝不亚于任何生死之战了。
那魔蛟指伸出一指之后,很快就划破女子肚皮,将整只手都伸了出来。这只手握起来只有鸡蛋大小,指间有蹼,共分四爪,的确是海蛟之状。
再瞧那肚皮上已是鲜血淋漓,谁也不忍去瞧了。而秦忘舒此刻虽是玉刀在握,却也不敢去刺魔蛟。
若是引得魔蛟大动,那魔蛟挣扎起来,说不定就将女子肉身撕碎了。
秦忘舒细瞧那魔蛟动作,虽然破腹而出之举甚是残忍,但瞧那魔蛟甚是小心,行动缓慢,倒像是生怕伤了女子一般,秦忘舒瞧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
那魔蛟虽是因魔使借腹而生,但说起来仍要奉东海神君为母了。这世间生灵敬畏父母,本是天性,难道这只魔蛟亦有敬母之心?
秦忘舒本对保全东海神君的性命全无把握,此刻深窥魔蛟之心,倒也生出几丝希望来。只要魔蛟对其母有一丝敬意,说不定就有可趁之机。
因此秦忘舒强抑心中冲动,一边急急修行法罗宝帐法诀,一边静候魔蛟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