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循声瞧去,却不见人影,方知那人尚在千里之外。但此修千里传声,如在耳侧,虽然在座诸位金仙大士皆能办到,但若像这般如雷贯耳者,亦是不难。但声如洪钟而伤人,这火候却难把握了。
只因那声音若想传去千里,非得凝音成线不可,且距离越远,声音越弱。听这人雷鸣般的声音,却不伤人,可见此人真玄之之强,金仙境界内罕有其匹,而御气用力之精准,更是难得。
原以为此人既在千里之外,总需片刻方至,哪知声音仍在诸修耳边轰鸣,一具高大的身影便在阵中现身。天罗阵法难进难出,但此人却视这阵法为无物,可见于这天下第一阵法,此修亦是了如指掌。
瞧见此修身影,诸修情不自禁恭身行礼,齐声道:“参见元阁老。”
秦忘舒暗道:“原来这就是元阁老了,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此老若非在海如声名震天,诸修又岂能如此。”
原来元阁老现身之时,别说天伦阁诸修,便是十八岛修士,亦是齐齐恭身,此修的名望不问而知。
秦忘舒细瞧此人相貌,此老身高过丈,身躯强壮,银发白雪,根根如针刺一般,瞧来就像是一具银发雄狮,全身上下精力外散,灵压逼人。
黄林二人见元阁老现身,齐皆欢笑道:“元阁老总算到了,万事皆定矣。”
那元崇雪转身向神龟揖首道:“前辈一动,七海皆惊,奈何元某当时尚在十万里之遥,未能及时迎迓,还请前辈恕罪。”
神龟道:“来了就好。”
元祟雪道:“元某不才,愿斩此蛟。”
神龟不置可否,只是道:“此事宜速不宜迟。”
元崇雪点了点头,这才向阵中魔蛟瞧去,那魔蛟或知来了强大对手,全身上下黑气弥漫,与刚才面对诸修时懒洋洋的态度又大有不同,但此蛟却也古怪,虽是全身戒备,却在那里闭目存想。看来此蛟是想尽快修行天罗阵法,也好应付强敌了。
元崇雪只向那魔蛟瞧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叫道:“不好,我竟是来迟了,只怕未必有十成把握。”
林正枢忙道:“元阁老神通惊天,出手必不空回。”诸修见他言语殷勤,刻意奉承,皆在心中冷笑不止。
元崇雪道:“你懂得什么,此蛟乃魔使化身,精通世间万法,御时架空,无所不能。你瞧他修行三日,就突破金仙境界,视那时间法则为无物,嘿嘿,果然了得。”
诸修见他面斥林正枢无知,丝毫不留情面,心中皆在大笑不止。林正枢这记马屁,那部位算得怕是不够精准。
不想那林正枢绝非常人,虽遭面斥,神色不变,实有唾面自干之才,仍从容道:“虽是如此,元阁老必有手段。”
元崇雪摇头道:“难,难,难。他若是地仙境界,元某举手可杀,若是天仙境界,元某亦有七成把握,如今却是难测了。”
秦忘舒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已然悟出神龟两个“妙极”之意。原来神龟放任魔蛟修为突进,其目的或只因元崇雪一人。
若魔蛟境界不足,天伦阁中任何一人,都可将魔蛟杀了,又何时能轮到莞公主出手,如今魔蛟经过三日修行,那便将绝大多数修士都难住了。
但纵是难住了诸修,却未必能难住这位海外金仙第一人元阁老。只因双方境界修为若是相差过大,那里还有三非三不之说,以元阁老一身惊人灵压,便是一座山也是举手可碎了。
因此若想将元阁老也排除在外,那魔蛟非得达成金仙境界不可,秦忘舒甚至怀疑,元阁老在这神龟东行之际忽然外出,说不定亦是神龟暗中布局。
试问以天伦阁人才之盛,天下又有哪几件事能令元阁老亲自出手,且时机又是如此巧合?除了神龟刻意安排之外,秦忘舒已想不出第二条理由了。
看来那神龟于不动声色之中,已是布局万里,为偿当年世尊不责之恩,成全世尊后裔,神龟亦算是费尽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