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暗道:“原来魔修也怕魔风。”
他本以为魔风既有一个“魔”字,必是源于魔息,但此刻瞧来,却不尽然。
帝释魔君忙道:“两位速速收了天网,大伙儿聚在一处,齐心协力,必可抵御魔风。”
哪知天网那侧两名魔修齐齐摇头,惨笑道:“魔君,若撤了天网,你等皆受魔风摧残,这张天网虽是疏漏,倒也能挡住魔风大半威能的。”
秦忘舒叫道:“何不潜入海中一避?”
几名魔修同时摇头,道:“海水若能抵住魔风,世人也不会如此惧怕了。”
说话之际,那魔风已然吹至,天网那侧两名魔修大叫道:“魔君,只好来生再见了。”就见二人身上法袍被魔风吹撼,刹那间就化为丝丝缕缕,其后再化成灰,而法袍之中的肉身,先是一片片将肌肤吹去,其后见骨,那情景真个儿是惨不忍睹。
帝释魔君大叫道:“两位魔友,来世再见。”急忙祭出法身之宝,来抵御魔风。
那魔风吹进天网之后,果然威能大减,但饶是如此,诸修仍需竭力抵抗不可。
秦忘舒也早将青珠祭出,同时运转浑朴金身,将一道浑朴金光射将出来,御风于三尺之外。
但那魔风好不厉害,竟将那浑朴金光压制,那金光一寸寸后退,离秦忘舒已是越来越近了。
此时对面两名魔修只剩下一具骨架了,却见其中一名魔修骨架摇摇晃晃,将一个三寸大小的锦盒从那网格之中塞了过来,帝释魔君急忙伸手接住,轰地一声,网那侧的魔修全身皆碎,一股风吹来,吹得干干净净。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好不震惊,魔修之中,果然不乏热血之士,而危月海中的低微水族,亦是极多性情耿芥之辈,反观号称万物之灵的人族修士,却是恶徒遍地,便是连苍生性命所系的天伦阁,也尽是一帮弄权好利之徒。两相对照,可不是令人羞愧万分?
想那魔我本是罪恶渊薮,之所以如此猖獗,却是大半源于人族恶念,难怪玄灵天尊要借兽魔之力,挡荡人族,那是要以鲜血性命为代价,让人族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了。
秦忘舒身为人族,自然生来就视魔修凶兽为大敌,但扪心自问,人族又比凶兽魔修好过多少?人族之中,固然不乏大仁大德之士,但论起自私自利,纵情滥欲,凶兽魔修又岂能相比?
秦忘舒沉吟未毕,见那浑朴金光只剩下半尺了,心中甚是惊恐,这魔风被天网所阻,威能已减弱不小,哪知仍是这般厉害。而冷眼瞧去,帝释魔君三修皆挡在自己面前,那是在替自己挡住魔风了。
三修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与秦忘舒有何交情,而是因秦忘舒身怀魔界的大秘密,三修不约而同皆存了念头,要保住秦忘舒。
秦忘舒见此,更是感愧万分,虽然魔域之中,亦不乏争权夺利,但三名魔修皆具公心,却比人族强得多了。真要等到魔域一统,亿万魔修倾域而出,只凭着这份公而忘私之心,那人族怎是对手。
原来玄灵天尊发动浩劫,不过是让魔修凶兽给人族做个榜样。若想让人族生存于世,就得忘却私欲,万众一心。
刚才那名被秦忘舒打碎法身之宝的魔修虽祭出土盾挡风,但毕竟身子受损严重,法力不足,身上的罡光渐渐稀薄,忽听他一声大吼,原来一只手臂被魔风吹去了。
秦忘舒心中愧疚之极,急忙上前一步,欲以浑朴金光将其人罩住。
哪知帝释魔君伸出手来,将秦忘舒轻轻一推,摇头道:“不中用了,大修若分心照顾他,不免同归于尽。”
那魔修也转过头来,叫道:“大修,莫忘了来年魔域之行。”
秦忘舒不由垂泪道:“忘舒绝不敢忘。”
那魔修点了点头,道:“镇魔山,镇魔山,我此生不得见,转世重生之时,只盼能见此山。”这话说完,大半身子已是瞧不见了,那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化为乌有。
秦忘舒心中雪亮,原来三名魔修已猜出他的无相魔诀与五龙镇魔山有关,只因五龙镇魔山中刻就无相魔诀,那是魔域众人皆知之事。
虽因五界崩塌,苍穹重建,五龙镇魔山移向他处,但魔域诸修对心中的这座圣山仍是念念不忘。秦忘舒一时心中冲动,忍不住就想将五龙镇魔山之事相告,然而话未出口,却想到此事重大,怎能轻率行事,又只好强自忍住。
他暗道:“魔友,着实对不住,我身为人族,总要替人族着想。”
此事是否该告之魔域诸修,还需先寻到云天轻,与云天轻商讨定了,方能行事,毕竟云天轻对魔界之事了如指掌。
这场魔风眨眼间就令三名魔修殒落,秦忘舒若非有天网抵住,只怕也是难逃此劫了,幸好那魔风吹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渐渐止息。帝释魔君喃喃地道:“厉害,厉害,这场风竟是我前所未见,想来定是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