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纵是狂妄,也不敢小瞧了儒门首徒,更何况儒门修士,比起同境界的仙修之士强大许多。那子路就算是天仙境界,自己也绝非对手,而通过禅识可知,面前这位子路的境界极可能是天仙大成,便是金仙境界,也不稀奇。
之所以难以确定,是因分魂进入灵偶之后,境界尚不算稳定,散发出来的灵压强弱难辩。
秦忘舒当机立断,立时离了灵偶开出来的通道,向大地深处遁去。自他修成五化转化之法后,对这土行术更有心得,虽比不得在空中的遁速,但一日三四千里已不在话下了。
忽觉一股若有若无之力笼罩全身,看来是子路的灵识探向自己了。那儒修的灵识与众不同,觉来温和绵软,如沐春风,也就是比禅识略略生硬一些。
但数息之后,那灵识忽地大变,就好似化成万枚钢针,将要秦忘舒射个体无完肤。
灵识伤人原非奇事,但大多是从对手的灵识着手,只要将对手的灵识压制住了,何愁不胜。但子路的灵识却是可直接伤人,秦忘舒不由想起神识的传说了。
仙修之士若是仙缘深厚,意志力强大无比,就可以修出神识来。那神识既可至柔,又是至刚。探查对手,无所不查,以识压人,身碎肉断。
秦忘舒暗叫不妙,急忙将青珠紫羽遁出,护住头颅胸口要害,更将浑朴金光施展出来,以护全身。
饶是如此,那子路的儒识仍是如针似刺,令秦忘舒如坐针毡,更似跌进荆棘林中。
秦忘舒暗忖道:“若只守不攻,今日只怕大劫难逃。”他本想以禅识去探子路所在,然而身后儒识如山,禅识被封得死死,哪里能探得过去,对手的境界修为,那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幸好秦忘舒的浑朴金身尚可支撑,但遁速已是大大减缓,若被子路赶到,这条性命是保不住了。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将昊冰箭取将出来,若只用无弦箭术,只怕威能不足,难度此关。
昊冰箭托在掌中,秦忘舒也不用弓弦,而是用妙神指猛然一弹,此箭嗤地射将出去,却比振弦发箭快得多了。
身后遥遥传来子路的声音道:“原来是我儒门箭术,只可惜秦道友虽与我儒门有缘,却也放不过你了。”
这时山居之中的三省大叫道:“秦大哥,这人是子路,快逃,快逃。”想来是听出子路的声音。
秦忘舒怎地不想快逃,他刚才一箭射去,身后儒识果然缓了许多,看来面对这枝昊冰箭,子路也不敢大意。而秦忘舒趁此机会,向前突了三百丈,这已是土行术的极限了。
而身后子路虽只是一具无头灵偶,却仗着灵偶极强的身躯一路撞来,其速度竟未必慢过秦忘舒的土行术。
秦忘舒若想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就是升到地面上去,凭借凌虚步法逃之夭夭。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子路就算境界修为强大,也不可能处处都强过秦忘舒。
只听子路道:“三省,你又何必来趟浑水,瞧你花容月貌,世间无双,此番却不得不杀了你,岂不可惜。”听这声音,却比刚才更近了些。
那三省吓得花容失色,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偷偷地向秦忘舒传音道:“我在山居之中说话,他怎地也能听到?”
秦忘舒苦笑道:“此人的灵识着实强大之极。”
三省道:“连儒圣也夸过他,说子路的灵识与众不同,极强极烈,勇绝之处,近乎神识。”
忽听风声飒然,正是刀灵一纵而出,沉声道:“主人速走,我来挡住他。”
秦忘舒变色道:“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忘舒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刀灵道:“主人,你百般皆好,就是慈心过重,有时就难免不知轻重。刀灵便是落在他手中,也不过是被困了封了,难不成他能毁坏我的刀体不成?主人此去,径直去见子思,揭穿此人的真面目,儒门高手如云,还怕压制不了他?”这话委实是有些重了。
秦忘舒被刀灵说的面红耳赤,他重义轻生,原是难得的品德性情,但若遇危机之时,就如刀灵说的那般,反倒是轻重不分了。
刀灵不由分说,已向子路迎了过去,看来刀灵亦知今日凶险之极,若还是像往日那般,事事听从秦忘舒的吩咐,秦忘舒必会死在此处了。
秦忘舒见刀灵一去不回头,便是劝阻也是难了,自己若再是犹豫不决,可不是让刀灵白白牺牲。
他咬牙道:“今日之事,必有以报。”土行术施展到极致,猛然向上一冲,不想未曾冲出地底,反倒又冲进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与此同时,身后轰然一阵巨响,像是整座泰山都塌陷了一般,又有刀光冲天,日光月影闪动不绝,想来是刀灵正竭尽全力,挡住了子路。
秦忘舒不敢回头去看,只需他一回头,只怕就再也不肯向前走了。身处山洞虽是奇异,秦忘舒也不敢细看,唯知拼命向上遁行,只盼早些离开山腹,回到地面之中。
那知身子往上只升了数十丈,头顶忽地生出一道金光,如铜似铁一般,竟将秦忘舒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