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两大殿君的举动,虽可瞒过天下,却是瞒不冰魇的,而冰魇自然也会知会分魂。那么分魂是绝不肯等到子时了,只因子时一到,便是由子思元魂掌控肉身,分魂也是无能为力。
若分魂与子路不是同谋,那么子路绝不可能知道自己与两大殿君在郊外狙杀分魂一事。此刻观子路话中之意,却似乎是知道晓此事了。
若子路与分魂并非同谋,怎会知晓此事?
唯一的可能是,子路只知道子思分魂会在午时主控肉身,这是顾氏魂术的一处破绽,子路定然心知肚明。而子路提出等到午时方行破域穿界之举,便是想等到子思主控肉身之时,对分魂下手。
但不管怎么说,子路公然提出午时之议,实令分魂为难?
若分魂不肯答应,那就是将儒城百姓性命置之不理,必然遭到儒门诸修埋怨,若分魂答应此事,则是置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界。
一旦等到午时,子思分魂主控肉身,主动去郊外与两大殿君会合,面对两大殿君的驱魂夺躯之术,分魂丝毫无反抗之力。
秦忘舒暗道:“若子路与分魂同谋,断然不会提出午时之议,令分魂为难,若子路与分魂已是敌我之分,自然绝不知道我与两大殿君在城郊设伏。莫非子路想凭一己之力,亦想在午时替子思驱魂占躯?”
秦忘舒此刻也是为难,正所谓人心百变,子路此刻心中究竟是怎样想来,谁能断定?而子路是善是恶,不到最后关头,也是绝对瞧不出来的。
只因先前认为子路与分魂同谋,因此无论怎样看去,子路都是内藏奸诈,城府极深。此刻子路纵提出午时之议,也只是令秦忘舒心中生疑而已。在他内心深处,对子路仍是百倍提防。
却见子思已是色变,缓缓道:“魔息侵入凡界,虽可堪虞,但放着儒门诸修在此,绝不容一丝一毫的魔息冲出此院子,仲由先生大可放心。”
子路仍是不肯退缩,淡淡地道:“就算万无一失,也需未雨绸缪。”
那子路毕竟是儒门首徒,其威望其实不在子思之下,此刻子路谨持已见,就见厅中诸修纷纷点头。儒门诸修,皆怀忧国忧民之心,怎肯将百姓置于危险之境?子思环视大厅一周,便知此事极是难办了。
若他公然下旨,令曾参不管不顾破域穿界,定是会引得诸多儒修大哗,众议汹汹之下,门主之位怕是不保了。
需知儒门与仙宗不同,门主虽是领袖群伦,却无独裁之权,儒门诸多大事,皆是众人商议着来办。若是乾刚独断,反倒是事与愿违。
曾父名叫曾点,字皙,此刻也点头道:“仲由之议最妥。”
曾点既是开了口,子思绝无可能再一意孤行了,便道:“仲由心怀苍生,行事谨慎,当为我儒门楷模。”
秦忘舒见那子思神情甚是沮丧,不由心怀大慰,由此瞧来,子路与其分魂果然不是一路的,而子路之所以不愿将此事公之与众,也是存了投鼠忌器之心,更担心此事伤了子思的声名,因此想悄无声息,将此事解决了。
但分魂已然与子路决裂,又已占去肉身。子路又有何办法,能令分魂舍弃肉身?而观子路所传的分魂之术中,也无驱魂夺体的办法。
曾参恭身道:“就依仲由之议,候到午时再行破域穿界之法。”
昨晚那时光甚是难挨,一息等若百年一般,此刻诸修于厅中静等午时施法,秦忘舒就觉得那时间流逝极速,也就是一眨眼工夫,已是午时了。
子思本来在厅中闭目默坐,就在午时来到的同时,此修猛然睁开双目,道:“已到午时,还请曾先生速速施法,夫子在魔域之中,定是等得心焦了。”
他此刻抬出夫子来,那是让诸修不得不从,子路若还是要节外生枝,只怕就无人拥护了。
但子路还是立起身来,道:“午时三刻,阳气最重,何不再稍等三刻?”
曾参微笑道:“午时三刻虽是阳气最重,但行这破域之术,却也是要大费周章,真要到午时三刻方才施法,就怕错过了午时。还是立时施法的好。”
子路见曾参这般说,只好长叹一声,颓然坐了下去,秦忘舒的禅识本是紧盯着子思,就见子思目中忽有凶光一闪,其中杀机令人不寒而栗。想来公孙龙所见凶光,必是这般了。
忍不住将一道禅识移出院落,向公孙龙所住的小院中瞧去,只见那小院之中空空如也,公孙龙已不在那院中了。
曾参取出法宝一件,正要施展破域之术,忽见一修大步闯进大厅,大喝道:“曾先生住手。”
诸修瞧去,皆是一惊,原来是公孙龙全身铁甲,左手持弓,右手持剑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