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心中大急,难道白莲等不到自己,已然殒落了不成?若说是被世尊摘了去,却又不像,那世尊正与白虎厮杀,难以脱身,又怎能来到这里与白莲相遇?
秦忘舒凝神细瞧,忽觉鼻端飘来清香一缕,秦忘舒急忙抬头,循香来寻,离那污浊之地数百里处,乃是一片黄沙,那白莲立于黄沙之上,已是莲瓣焦黄,奄奄一息。
秦忘舒心中又是痛又是喜,见到白莲憔悴若此,心中如何不痛,但白莲离地而去,瞧去方向,却是自己先前离去的方位,那白莲分明是去寻自己去了。
那白莲无足无体,如何行走?也就是白莲是混沌灵种,心有所想,便成法则,但就算如此,那白莲毕竟只是草木,迁移百里而行,其中艰辛之处,不言而喻了。
秦忘舒大哭道:“白莲,你怎地就不听我吩咐,竟要离地遁行去寻我,如今这般憔悴,便是有清水也无用了。”
那白莲随风摇曳,虽无当日风情之万一,但白莲心中情谊,秦忘舒已然尽知。日日思君不见君,只盼君心是我心,只因混沌多奇变,愿将此身伴君泯。
秦忘舒知悉白莲心意,心中感愧不已,忙将口中清水来灌白莲,哪知那白莲生在沙地之中,清水落入黄沙里,顿时化为白雾一道,再也不复见了。
秦忘舒见湖水不足,落于黄沙之中,不由大急,心中一动便来施法,混沌大修心意,自然心到法随,那漫漫黄沙顿成清池一座。然而那水却是凡水,白莲虽得了这清水滋润,终难恢复原貌。
秦忘舒不由叹道:“原来我东奔西走,仍是救不得你,白莲,你我缘分,尽于此日了。”
便割指滴血来灌白莲,那白莲拼命晃动莲躯,不肯承受秦忘舒指上鲜血,秦忘舒正色道:“白莲,你是世间第一种奇种,那混沌若无你,到头来不过是黄沙漫漫,寸草不生,又如何成得了世界?我如今也想明白了,那混沌之中一事一物,皆是天机,我不曾遇见混沌诸修,却只遇见你,原来是天地令我助你香满乾坤。”
那鲜血滴将下来,却化为清泉一道,白莲被秦忘舒劝阻,方知自身存世意义重大,只好忍悲含泪,承受秦忘舒割指滴血。
那鲜血缓缓流将出去,遂成一汪清泉,白莲得这清泉浇灌,终于再展绝世姿容。数日之后清香飘来,那香气与往日相比,更是浓郁了。秦忘舒这才欢喜,只是片刻之后,那香气却又渐渐淡了,着实不知何故。
秦忘舒正在狐疑,只见世尊步伐沉重迤逦而来。秦忘舒暗道:“此番终于与世尊相见了。”
哪知世尊目中只有白莲,却不曾瞧见自己,就见世尊来到白莲身侧,面色甚是欢喜,就在那白莲身边坐下,一双倦目只管瞧那白莲。
秦忘舒暗忖道:“为何世尊只见白莲,目中却不见我。”欲将身子挣扎,却哪里还有什么身子,原来此身已化泥土,体内鲜血汇成清池一座。
秦忘舒这才恍然,难怪那白莲清香越发的淡了,直到绝无一丝,原来自己肉身已化莲池,此事虽是一悲,却也是一喜。自己不过是混沌之中,一位无名性灵罢了,若能令白莲留存于世,便是一桩天大的功德了。
那白莲既得秦忘舒滴血化水,又将肉身化为净土,本该就此大放光芒,惠泽混沌无数草木,但因白莲心中悲痛,竟是迟迟不曾开花结果。
那世尊在莲前等候许久,不见白莲花开,便道:“白莲,我创世艰辛,幸有元极神火诞生于混沌,这才大放光明,令混沌诸修启灵慧,但此番对手青龙极是厉害,我竟胜他不得,我原已是心灰意冷,只因遇见你,方生出一点信心来,你既具莫大神通,为何却不曾开花结果?”
那白莲思念秦忘舒,自是不答。世尊何能神通,稍将神识探来,已知白莲心意,世尊叹道:“原来你遇我之前,已然心中有人。正如我既遇元极,心中再无他人。只是你我相遇,不涉私情。我等混沌诸般性灵,各有大责大任,造化因果,皆是天意。还盼白莲太上忘情,以助我造化混沌。”
那白莲本就无语,此刻亦是心思不动,世尊无奈何,知道那白莲最具深情,等闲难以忘怀,便伐木以为琴,作妙韵之音替那白莲遣怀。
从此之后,那世尊便常伴白莲,抚妙韵而定白莲之心,但白莲难忘滴血化水之人,终不肯开花。
秦忘舒此身虽是飘渺无形,但心中却是明白的,他心中暗道:“那白莲心中难以忘我,如何去助世尊?那琴声妙韵本是高妙之极,却仍是难以打动芳心,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令白莲相助世尊,除非我远离白莲,泯灭白莲心中恋我之心。”
就将一道神思离了莲池,临行之际,又在心中祷道:“天地有知,当怜世尊创业艰苦,助白莲忘我,以襄世尊。我原是无形无迹而来,自该无形无迹而去,我此番离去,天地莫要念我,混沌诸修心中莫要念我,只当这世间原是无我。”
此刻秦忘舒方知,为何自己虽是混沌性灵,但后世不知其名,那无数大能修士,也不知自己的前世今生,诸般因果。原来皆因自己弃莲而去之时,心中向天地祷告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