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时越等人心中有数,暗道:“那许仙子在秦道友面前,自然不肯显示威风,今日之战若想化干戈为玉帛,果然非秦道友不可。”
入得殿来,亦是悄无声息,那殿中亦是无人守护,便是跟随许负心的部将也不见一人。
此时不光恭时越等人惊讶,便是东海神君亦是讶然,恭时越忽道:“好香,好香。”
原来那殿中有一股香气飘来,此香清雅异常,闻来如兰似麝,却分明是一道茶香。
秦忘舒循着茶香瞧去,只见大殿东南一角设有红泥小炉一座,便有一名女子,素衣挽发,正在那里扇火烹茶。
却因那女子背对着众人,恭时越等人纵想瞻其相貌也不可得,东海神君微微一笑,道:“恭道友,我哪里虽无好茶,却有好酒,不如且去饮一杯如何?”
恭时越与管卜生修行数年来,何事不历,何情不知,最是知趣不过,皆笑道:“正要叨扰。”诸修瞬间便去了,只留下秦忘舒一人。
秦忘舒瞧着那素衣女子的背影,只觉得心中跳得厉害,佛域数十日,世间十多年,此一别想来音容依旧,但见那女子行动之际,却多了许多威严从容,今日之许负心,已是不同于以往了。
那女子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忘舒,茶已烹毕,可饮一杯无?”瞧青相貌自然是负心无疑,但秦忘舒却偏生出许多陌生之感,面前女子的是负心,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一个了。
秦忘舒缓步上前,伸鼻长嗅道:“不知此茶何名,端得是好香。”
许负心道:“此茶新培,我也不曾取得名来,依你之见,该唤何名?”
秦忘舒笑道:“总要饮一杯方知其中好处。”
许负心挽袖端茶,递了一杯过来,秦忘舒接茶在手,却不敢向许负心面上瞧去。当年桃源村中,亦是这只素手替他添饭端菜,那时他可是大剌剌瞧去,心中坦荡无疑。如今还是那只素手,却早已换了人间。
当年的许负心,不过是村中一位少女罢了,无知无虑,如今的许负心,却已是七海霸主,世间水族君王,龙族的凡间执事,那身份已是天壤之别了。
想起当年逃亡之景,宛若隔世一般,而如今的许负心,手中却掌千万水族的生死大权,又怎是当年的素手纤纤。
秦忘舒端茶在手,轻轻呷来,那茶水入口极苦极涩,几欲令人弃杯不饮,不过正要弃杯之时,却觉得口中茶味苦尽甘来,自有一股甜香满颊,片刻后,更是舌尖生津,两肋清风已生,好似已不在人间。
秦忘舒脱口赞道:“果然好茶。”
许负心笑道:“此茶有何好处?”
秦忘舒道:“不过是苦尽甘来。”
许负心点头道:“不错,世间之事,原是从那苦中来,不知其苦,难觉其甘,忘舒吃得千辛万苦,方有今日成就,那苍穹百姓,若不尝苦头,亦不知那清平的好处,又怎会收敛自家行止。”
秦忘舒知她是在暗指中极海神君了,那中极海神君放弃中极海大权,固然是苦,但若不尝其苦,怎换来七海一统。其实这个道理,秦忘舒亦是明白的。
秦忘舒笑道:“这么说来,这茶的名字已是有了,不如就叫苦尽甘来。”
许负心笑道:“我倒是另想了一个名字。”
秦忘舒道:“还请负心赐教。”
许负心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如叫‘不如归去’。”
秦忘舒愕然道:“何以唤作此名?”
许负心道:“世间万事,令人好生厌倦,实不如一炉火,一杯茶,只有那白云的尽处,方是归宿。”
秦忘舒心中大动,莫非许负心大业未成,竟生出归隐之志来?若七海不统,谈何抵御魔修。看来自己非得好生相劝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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