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龙使性情急燥,见风宗逊不语,忍不住就要作,幸好被慈航将她衣袖一扯,道:“宗逊行事,必有道理。镇龙使,且听宗逊一言,以定行止。”
风宗逊缓缓道:“以在下想来,玄灵天尊动浩劫,原是要替世尊摆脱魔我纠缠,世人面前生死大事,方有点滴领悟,或可就此齐力同心,顿悟前非。若是事事皆替世人办到,岂不是辜负了玄灵天尊的一番苦心。”
镇龙使虽是性急,但却非无理取闹之人,细细想来,深觉风宗逊说的有理,便展颜笑道:“宗逊心思长远,我依你便是。”说罢嫣然一笑,但也有几分和顺柔媚之姿。
玄焰却道:“不可,不可,那凡界又有多少大能,就算朱厌被压制了,还有魔域许多魔修,怎是凡修能应付得了的?我等又岂能放手不管。”
慈航忍不住就在玄焰肩上一拍,笑道:“我打你这个不肯安分的,此番下界,你实对我说,闯了多大的祸事?少不得我要在世尊面前细细禀明了,看你怕是不怕。”
玄焰虽知慈航必不会落井下石,听到“世尊”二字,身子也软了,忙嘻嘻笑道:“菩萨姐姐,我不信你这般心狠。罢了,我也只好依着姐姐,凡界之事,就此不管。”
慈航道:“若是着实烦难之事,自然也该出手,哪里就能真正撒手?我等只好睁大了眼睛,静观其变罢了。”
秦忘舒知道诸修便要离去了,心中甚是不舍,但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凡界之事,总该由凡修自家处置。那仙界大能好比凡修父母一般,若不肯放手,那孩儿怎有出息。
正在这时,慈航忽地将手一拍,喜道:“天外有喜讯传来,那位九渊世尊分魂已被佛祖禅师说服,愿来我佛域闭门修行,慈航只好先辞了诸位,先行一步,去那佛域打点周全。”
风宗逊道:“恭喜佛土又增高士,他日佛法扬广大,惠及苍生,实为不争之事。”
慈航亦是欢喜,又嘱咐秦忘舒务必将散瘟丹洒遍苍穹,以消瘟疫,这才忙忙辞了诸修,径直回到西土佛域去了。
这边风宗逊亦与秦忘舒告辞,领着玄焰而去,玄焰纵是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那玄焰就扯着秦忘舒道:“秦道友,你我相交一场,并肩斗法,这交情却也难得。我身无长物,也无物事赠你,幸好那八宝乾坤的秘法也传予了你,若是魔修猖狂,你便替我射上一箭,我在仙界瞧见了,自然也替你欢喜。”
秦忘舒道:“此番大恩,没齿难忘。”
玄焰笑嘻嘻道:“我此刻方知你来历不浅,在仙界资历,或比我还强些。你我之间,也不必弄些虚文,以后兄弟相称便是。”
镇龙使喝道:“秦道友是开辟混沌时期人物,原与世尊同辈,怎能与你称兄道弟,不可不可。便是混沌老雕,也要称秦兄一声道友。”
秦忘舒笑道:“那世人相交,只在性情投缘,何必论及年齿辈份,我瞧那天下有缘之人,皆是兄弟姐妹一般,反倒可免去许多俗礼,少受许多约束。”
那镇龙使本是性情磊落之人,见镇龙使这般说话,亦是欢喜。只因如此一来,镇龙使便与秦忘舒同辈,彼此相处,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繁文褥节。
那玄焰虽是恋恋不舍,终于还是被镇龙使强拉着去,刹那间,雪原中只剩下许负心,秦忘舒,林天弃三人。
许负心将散瘟丹分出两粒来,一粒交给秦忘舒,一粒交给林天弃,三修分持散瘟丹,前往苍穹东西南北诸处,再将那丹药化开,以镇瘟疫。
秦忘舒脚快,便来到苍穹极南之地,向下瞧去,正是当年故国所在。那大晋因离极荒山最近,受创最重,此刻极荒山凶兽虽是退得干净了,但仍是满目疮痍,不忍卒暏。
不过那荒原郊外,却已有那大胆的农夫,开始翻地锄草,以备耕作。秦忘舒感慨不已,当即按下遁风,来到那农夫面前,揖手道:“兄弟,在下有礼了。”
那农夫见秦忘舒是从天下来,知道仙修之士,急忙上前道:“大修怎地反向我行起礼来,原该小人感激大修才是。”
秦忘舒笑道:“为何却向我行礼?”
农夫道:“小人虽不知天下事,那近在眼前的,也瞧得明白,若非一干大修替我等驱赶凶兽,我等皆无活路了,我等能够苟活至今,可不是要感激大修?”
秦忘舒含笑道:“你谢我固然有道理,我谢你也有说法。”
农夫奇道:“敢问大修说法。”
秦忘舒道:“我等仙修之士,虽学了长生之法,杀伐之术,也不过是用来成就自身,说来也算是辜负了天地厚恩,唯因此番浩劫,方令我修士所学,有了用武之地,便是享受那长生之福,逍遥之乐,心中也是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