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虽是笑意盈盈,却尽是讥讽之意,想来这等世外大修,阅历何其丰富,看来秦忘舒与迦罗的主意,一开始就错了。
不过灰袍老者虽说出这话来,未必就是洞窥真情,说不定只是虚言恫吓罢了,秦忘舒心思如电,心中很快就想出一番话来,正想传予刀灵,哪知刀灵久不见秦忘舒传话来,便道:“前辈怎知小侍是受了他人的指派。”
秦忘舒暗暗叫苦,那刀灵性直,竟然是不打自招,这下更给秦忘舒出了难题,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挽回?
灰袍老者笑道:“那几位清流一入恶风林,迦罗便大声提醒这恶风林种种险恶之处,应对之法,这些清流修士久在魔域,岂有不知恶风林的道理,可见迦罗所言,并非是提醒部属,而是另外一位域外之人。”
这时另一名黒袍老者从林中缓步走来,道:“若老夫猜得不错,迦罗提醒之人,定是魔刀的主人了。”
刀灵道:“迦罗用意小侍不知,但小侍的确是受了主人派遣,前来劝说两位大修。”
灰袍老者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我倒想听听你的说词,有何高明之处,说不定就能打动老朽也未可知。”
秦忘舒暗道:“这番话说来,说不定另有转机。”便将心中话语对刀灵细细说了,这番话是早就打好腹稿,自然是脱口而出,免得刀灵接受不到指示,又在那里自说自话,搅了这场好事。
刀灵道:“我家主人说了,世尊当年经过魔域,受不五老指点,一直感激不尽,世尊与五老就此结缘,说来也是一桩美事,如今三老大动无名,插手浩劫,平地生波,着实辜负了与世尊这场机缘,我家主人也为此深感惋惜。”
秦忘舒听到刀灵说出“我家主人说了”这话,也就只剩下苦笑了,看来刀灵杀伐固然有术,当起这说客来却是不通。
灰袍老者与黒袍老者相视一点,点头道:“若论你家主人的说词,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刀灵道:“我家主人这番话虽好,但若是刀灵听了,心中也是不肯,两位前辈若是拒绝了我家主人美意,也是当然。”
灰袍老者奇道:“这番话正气凛然,说的极有道理,为何魔刀听了,也是不肯?”
刀灵道:“小侍虽然略知天道,更知天道离我极远,不如我家主人亲厚,好比我家主人得罪于天,偏要逆天而行,就算明知不可为,但小侍自然要帮着主人,在小侍看来,小侍与主人的情义,远大于天意,就算主人杀尽千万苍生,小侍也是此心不变。”
灰袍老者越听越奇,道:“这么说来,你是只顾私情,不管天道了。”
刀灵道:“天道尚远,私情极近,小侍鼠目寸光,只知私情,不管天道。”
秦忘舒听了这话,却是暗暗喝采,这话猛听来是批判自己的言辞大而无当,空有其表,其实却是暗讽两位魔域大修不知天道,只讲私情。
此话若是他人说来,两位大修说不定就要恼羞成怒,自然坏了大事,但刀灵性情便是如此,此言实出真心,一听便知。
黒袍老者微微点了点头,向灰袍老者道:“老友,魔刀这番话,说的我老脸一热,原来你我皆是错了。”
灰袍老者叹道:“明知是错,却也是无计可施。”
黒袍老者道:“不去试一试,怎地就算是无计可施?”
灰袍老者道:“那三老原只是想虚应故事,也算是给索柯二人一点薄面,奈何既与墨圣黄帝相争,不免就动了真火,此刻也是骑虎难下了,便是你我出头,怕也是挽不回来。”
黒袍老者道:“就算挽不回来,也该尽一点诤友之责,若这般眼睁睁地瞧着他三天逆天行事,我这心中也是过不去的。”
灰袍老者叹道:“你若想去,你自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至愚是也。”
黒袍老者皱眉道:“若你我再起分岐,岂不是让天人笑话了。既然那魔刀的主人在此,不如请他现身,听听他有何说辞。”
灰袍老者变色道:“若见了此人,岂不是等同于叛了友道,就算到头来我等还是拒绝了他,说出去也不大好见。只因我等见了他,便知我二人心思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