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独镝虽射进浩然正气数尺,其速却是立时大大减缓,其后每进一寸,皆是千难万难,到最后竟是停滞不前了,而独镝离儒圣的身子,仍有数丈之遥。
少年心又忖道:“看来此法终究不灵。”
便在这时,忽见儒圣一声大喝,其左袖猛然鼓涨起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传来,那大袖便被震得粉碎,一名金甲神将从袖跳将出来,手持一柄三丈长枪,凌空向儒圣分心刺来。
这金甲神将赫然便是刚才被儒圣收去的分魂,此刻那分魂头戴摭天冠,身披乾坤甲,手长枪铭忘闪耀,乃是“定苍穹”三字。
原来玉童一身披挂,竟被这分魂借用了。
便借这三宝之能,那分魂打碎儒圣大袖,持枪直逼儒圣身前。
而在分魂碎袖遁出之时,浩然正气的独镝猛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儒圣分心射去。
刚才明明还是儒圣大占优势,转眼之间,已是风云突破,攻守易势了。
好在儒圣虽是形势极危,却仍是不慌不忙,其身稍稍退后半步,那道浩然正气原地重生,再将独镝与长枪挡在身前,只是左袖支离破碎,却是挽不回来了。
秦忘舒趁势抱拳道:“夫子承让了。”
儒圣连连摇头,却也无力辩驳,他的法袍大袖本是他的一项神通,既被分魂震碎,又退后半步,自然算是输了,此战又非生死之争,胜负之论却也没必要过于苛刻。
儒圣垂头丧气,道:“不想数百年修为,竟败于忘舒之手。”
神农道:“莫若说我凡界人才辈出,可喜可贺。”
儒圣哈哈大笑道:“神农皇此言,倒也大慰吾怀。”
那少年此刻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秦忘舒侧目瞧见,心甚是惊讶,按理以这少年修为,莫说稍等了片刻,便是等数月半载,也应该心如止水才是。
细细想来,倒也恍然,这少年所修九转神功正值最关键的时刻,好修士冲玄之时,也必然心魔丛生,难以抑制。
而观这魔域三老近期行事,实有种种不可解之处,光是这执意破界应战,逆天而行,便大大不合三老的身份了。再综合这少年此刻不耐的神情,或可认为,三老一切反常行止,皆和这少年的九转神功修行有关。
秦忘舒心明白,修士修行不顺时,其心情难免焦燥不安,行动反常,此为心魔,亦是心劫,若是这心魔难消,心劫不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散魂消。
匹夫一怒,不过流血五步,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若是大能修士一怒,那可是天地倾危,苍生受苦了。
既然这少年的心境难以平顺,那么此战的结果,也是无法预测了,若指望这少年临阵省悟,及时收手,已然是绝不可能。秦忘舒唯有竭力一战,以待转机。至于胜败利钝,实非秦忘舒可以预测。
既见儒圣与秦忘舒胜负已分,少年努力按下心无名怒火,淡淡地道:“秦忘舒,恭喜你技压二圣,可以前受死了。”
见这少年狂傲如此,便是铁石人也不免要生万丈无名,好在秦忘舒深知此战非同小可,禅功运转之下,自然不动如山。缓缓揖手道:“晚辈不才,斗胆领教前辈高明。”
少年指着秦忘舒,对身后魔域二老道:“本座清修千万年,难得破界而来,那天地却替我选来这样的对手,天地轻我若此,令人好生恼怒。”
白眉修士道:“这位秦道友虽只是数十年道行,但福德在彼,天地皆佑,着实不可小瞧了。还请大兄勉力为之,及早了结红尘杀孽,早归清修乐土。”
少年叹道:“也只好如此了,我自离开混沌,来魔域清修,实不曾诛杀一人,不想今日却要再染杀劫。反倒是两位兄弟,不染红尘杀劫,福德胜我十倍。”
年锦衣修士道:“我三人同行同止,今日这场杀劫,虽是由大兄动手,难道我等却能逃得开?唯请大兄务必小心,不可堕了我辈千载威名。”
少年神色稍缓,这才抬手向秦忘舒还了个半礼,算是真正将秦忘舒视为对手了,二圣见他手掌微抬,忍不住是一阵心惊肉跳,以此修手段,翻手处可覆天地,弹指间苍生蒙劫。试问秦忘舒有何手段,可立于不败之地。
秦忘舒深知这少年自重身份,绝不会抢先动手,于是将量天尺祭到空,喝道:“前辈小心了。”
那量天尺初时只有三尺之长,其后迅速长大,变成十丈巨尺,玉尺凌空处,有青光照耀百丈,千百道符齐出。此尺压将下去,实有百岳之力,无神通。
那少年瞧也不瞧,伸指向玉尺遥遥点出,喝道:“莫来!”也不知他施展了怎样神通,那玉尺果然听话,此停在空不动,神农与儒圣相视一眼,皆瞧出对方的惊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