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凝着苏酒。
她哭的样子非常可怜脆弱。
他记得小时候每次看见她哭,他都要心疼上半天,还会跑上十几里山路,去金陵城给她买冰糖葫芦吃。
他曾发誓等他长大,再不让娘亲欺负小酒。
可现在,娘亲没有欺负小酒,欺负小酒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苏堂眼眸幽深复杂,慢慢起身,站在帐外深深盯了眼苏酒,才拂袖离去。
苏酒劫后余生般闭上眼。
她把小脸埋进臂弯,泪水依旧无法克制。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到底该怎么办?
……
就在苏酒因为苏堂而心烦意乱时,颜凉一路回到寝宫。
她挨了一巴掌心情不好,发脾气般把茶盏、瓷器都给砸了。
正砸得起劲儿,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小王爷求见。
“快,快把哥哥请进来!”颜凉急忙摆手。
颜鸩踏进寝宫。
他穿黑色锦袍,面容冷白俊美,天生过薄的红唇,左边眉毛上刀削般的断痕,令他看起来有种凉薄之感。
他扫视过满地狼藉,“这是在闹什么?”
“哥!”颜凉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皇上被苏酒迷了神志,我都快要失宠了!”
颜鸩冷淡落座。
他黄昏时才从边疆回来,被父亲打发进宫,询问封后之事。
一路上倒是听随从禀报了那个苏酒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他素来不慌不忙、甚至还有些自负的妹妹,竟然会被苏酒威胁到这个程度。
“哥你快看,我脸上的红痕就是被那个贱人打出来的!”颜凉气红了眼,“她下手又狠又果决,在她的地盘我没法儿还手,可把我气坏了!”
颜鸩吃了口茶。
半晌,他淡淡道:“明天我去会会苏酒。颜家的后位,断没有落入别人手里的道理。”
颜凉得意不已,“哥哥能为我撑腰最好不过!我不喜欢苏酒的容貌,哥哥替我毁了她的脸吧。”
“嗯。”男人始终漫不经心。
……
翌日。
苏酒吃罢早膳,本欲从书架上挑书看,却发觉那些古籍都被自己看完了。
她随口问道:“皇宫里可有藏书楼?”
苏堂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宫女恭敬回答:“有的,离重华宫只有一刻钟的脚程,奴婢领公主殿下过去看看?”
苏酒颔首。
藏书楼与重华宫一样,位置偏僻雅静。
楼外种植着各色各样的植物,苏酒略略扫视过,察觉到其中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不愧是以蛊毒闻名天下的南疆。
她收回视线,在宫婢的引领下踏进藏书楼。
南疆人大约不怎么喜欢读书,这座高达七层的书楼幽静得过分,很多书架都积了尘埃。
苏酒让婢女在一楼等着,独自登上二楼。
书架上的书平平无奇,她提不起兴趣,干脆直接爬上七楼。
七楼光影昏惑,花窗半开,几座璃灯盏影影绰绰照亮偌大的书厅。
竹木书架上的藏书倒是稀罕,全是苏酒印象里所没有的。
细白指尖落在其中一本上,正欲抽出,却没能抽得动。
少女听见书架对面隐隐传来呼吸。
这个地方,藏着人?
她浑身泛起寒意,手中的古籍被抽走,透过书架缝隙,才看清楚原来是个黑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