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六福镇镇口处,陆凌天与那少年面对面站着,小白正趴在他的肩头,恶兽饕餮则跟在那少年身后,一副无聊的样子。
那少年看了陆凌天一眼,微笑道:‘难得相聚,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兄台多保重了。’
陆凌天淡淡道:‘你也是吧!’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如今天下大乱,而且北方情势越来越是紧张,兄台没有意思北上去看看热闹么?’
陆凌天略感意外,忍不住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见那少年脸上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沉吟片刻之后,道:‘再说吧!怎么,你也对这些争斗杀伐感兴趣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拱手,道:‘天涯路远,世道艰险,我们有缘再见面罢。’
陆凌天还礼,道:‘是。’
那少年大笑,转身而去,饕餮低低吼叫一声,似乎也在对狐狸小白知会一声,然后跟了上去。趴在陆凌天肩头的小白颇有几分不舍,对着饕餮背影嗷嗷叫了几声。不到一会,那个神秘少年和饕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凌天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子,面前的这座六福镇死寂一片,连一点生机也没有。小白嘴里啧啧两声,从背后抓过那个酒袋放到嘴里喝了两口,昨晚从那家酒馆的地窖里,居然被这只狐狸又找到了一些烈酒。
‘走吧!小白。’陆凌天忽然这么平淡地道。
小白嗷嗷叫了两声,狐狸手掌放到了陆凌天头发上拨弄着。陆凌天眼睛眺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才静静地道:‘那里,毕竟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你还记得么?’
狐狸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只是整个清冷街道之上,似乎有寒风吹过了……
昆仑山,回雁峰。
幻仙门回雁峰一峰的首座幻玄,此刻正独自一人在回雁峰上的华廉堂中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脸上隐隐现出怒容,而且还有一丝烦躁之意。至于门下诸弟子向来都对他十分敬畏,看到幻玄心情不好,早就远远的躲了开去,唯一一个平时勉强能说的上话的大弟子宋远知,此刻也不见身影。
幻玄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当下天下浩劫在前,谁也不知道那些可怖的魔妖什么时候就攻了进来,他身为幻仙门领袖之一,自然也为此烦恼。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为了弟子宋远知的幸福,幻玄终于还是在三日前去了紫盖峰一趟,为宋远知和淑敏向幻月大师提亲。
不料当时幻月大师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似的,一点就炸,更不用说在旁边面色惨然的弟子淑敏,直接了当地就拒绝了,并且冷言冷语讽刺幻玄。
幻玄何等性情,哪里还不勃然大怒,当下在紫盖峰山头之上与幻月大师大吵一架,险些就动起手来,最后还是沈诗勉强将他拉回了回雁峰,而幻月大师也是被一众弟子跪着拦了回去。
这一闹回来之后,宋远知自然是沮丧无比,垂头丧气,整日一张脸如同苦瓜一般。幻玄本来心情就不好,一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恼火,接连骂了好几次,说是没老婆就没老婆,你就潜心修道吧你,将来说不定你还因祸得福云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到这一幕,妙智大师几人不约而同齐念了一声佛号,眼中精光闪烁,复杂分明,他们何等人物,如何不知这个年轻人观湖而悟,迈入了某种极其玄妙的心境中。
“相由心生,顺其自然……”妙悟喃喃念道,一时失神。
陆凌轩目视着那条由他意念所生的虚鱼消散的方向,默然半晌,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说不出的潇洒旷朗,没有一丝杂意杂念,一时间仿佛连雨也听懂了他笑声所传达的意思,下得更急更大。
他拂衣转身,大步朝静念禅院的大门走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被大雨洗去一身烟尘之气的年轻人身上,妙悟更是瞪大了眼睛,心下一阵紧张,看着陆凌轩一步一步走向禅院大门,呼吸不觉间竟急促起来。
面前依然是那道青苔累累古旧不堪的门槛,陆凌轩的脚步停在门槛跟前,看着门内幽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