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饶是如此,陆凌天一身数门真法,岂是等闲,《天魔鉴》异术虽然不全,但毕竟是开天辟地之奇术异法,种种神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二人激斗许久,终于还是陆凌天渐渐占到上风,不嗔剑红芒血气,如毒蛇吞吐,渐渐将破穹剑碧光压了下去。
吴玉书又惊又怒,虽然十年来陆凌天反出幻仙,投身魔教,与正道为敌,但一向并未与幻仙正面冲突。而吴玉书一向在道祖祠堂里修行,所以二人其间虽然在西南中见过一次,但可以说一直都未交手。在吴玉书心中,陆凌天其实还多半是当初那个木讷的陆凌天的印象。
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成为好友,吴玉书哪一点不比陆凌天强,虽然在他心中,一向都把当初的陆凌天当作兄弟一般,但不知不觉之中,以他那般骄傲性子,在许多事上是看不起陆凌天的。而许多年来,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想,陆凌天没他聪明,没他英俊,相识的第一天道行更是与他差了老远。
妙悟直了直有些站得太久有些发硬的腰杆,往回走了过去。
陆凌轩仍在站在原地上,神情很是认真,微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眉毛仿佛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泽,就如同寺中殿内那些金漆剥落的陈年旧佛。
妙悟的脚步,在这座入夜后万籁俱寂的山上古寺中,显得甚是兀然,正在深思的陆凌轩似乎也被惊醒,眼中带着一丝茫然,怔怔地看着那位万法寺的大师兄,然后目光慢慢清亮起来。
妙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施主可有所得?”
陆凌轩向他深深一鞠,道:“感谢妙悟师父不吝点拨,在下总算略有所得。”
妙悟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陆凌轩沉默片刻,叹道:“真言之法,实是博大精深,世人往往只知道唵嘛呢叭咪吽这六字真言,可谁又知道,结合佛家真力,这六个字竟能展现出诸多浩繁如沧海的妙法言能来。”
妙悟望向偏殿深处通正殿的长廊入口,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道:“荷心祖师当日说的没错,黑与白,佛与魔,只在一念,某种意义上说,真言也是我佛门所说的念,本身便具有诸般神秘的力量。前人智慧,后人痴迷,千万真言演变成六字,却很少人能意识到,人之念力,往往越简单越纯粹,便越强大,有时候也就越可怕。”
陆凌轩闻着殿中弥漫着的淡淡禅香,心头空前的平静,他思索着妙悟话中的深意,忽而又想到那个梦,以及那个不知生死的少年,忽然低声道:“妙悟师父,你说人真的能成佛么?”
妙悟喝了一口茶,掌心中握着微微温热的小茶壶,微笑说道:“三千红尘,无穷大道,佛是什么?你当年在幻仙门上修道之时,风真人可曾跟你说过凡人问仙,那仙又是什么?”
陆凌轩有些迷惑,摇了摇头,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从来就不敬苍天不信鬼神,我哪里敢平白去问他这个讨打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