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心中好笑,看他因回答不了她的问题而沮丧垂下的黑脑袋,越发觉得他像憨笨的大黑熊。
“那它是从哪里来的?”
也不怪陈白起多问好奇,而是这戈壁沙漠的荒郊野外,无巫无医,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药方打来的药草熬的中药?
“……大姑爷。”巨吞吞吐吐。
陈白起闻言一愣,苍白的唇张合了一下,便抿唇静下表情。
沉默了片刻,方“哦”了一声。
巨看向自家女郎,她额头大面积地缠裹着纱布,因此更衬得那一张巴掌小脸可怜柔弱,苍白的唇,苍白的嘴,萎靡而虚弱的神色,安静地,像拔光了尖锐的刺即将枯萎凋零的夏花。
她的伤势很重,重到几乎丧命,哪怕如今醒来,没有求得巫医救治的话,依旧难以脱离危险。
巨呆板的瞳仁闪过冰冷的光泽,像空洞的杀人机械般寒冷。
若女郎有事,他哪怕拼尽一切,也会送大姑爷下去陪女郎的。
不同于巨那般不辨黑白维护自家女郎,陈白起想起陈娇娘印象中的那抹风清云淡的男子却是感慨万分。
这人……太纯善易欺了,哪怕被陈娇娘算计伤害了这么多次,却仍旧能够保持着本性的厚德载物、冰壑玉壶,也难怪这丧心病狂的陈娇娘耍尽了心机手段地想要将他推倒,主要是越禁欲的冷清越能够引来兽性大发。
“这药……不行。”陈白起推开药。
“女郎,喝。”巨以为陈白起是抗拒这药苦,便固执地将药再推进一分,他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劝诫,只懂结结巴巴重复道:“喝,喝了好,喝……”
陈白起虽然对中医不精,却也因为曾研究过古时一些医学奇迹的医学家而侧面了解过一些中药偏方,后来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经常熬夜导致神经衰弱跟偏头痛,于是又对中药的养生方开始看重收集了起来。
因此她对中药的味道还是很熟的,从这一碗黑药中她能嗅出几味常见滋补去寒的,可……这对她目前的病情根本无效啊。
她如今伤在脑袋,即使不是脑震荡,也是需要用上止痛、安神定志、趋风,像这种乱来的药方却是不行的。
但巨并不知道陈白起想的这些,他只以为陈娇娘又跟以前一样又任性骄气,不肯喝药。
“丹参、当归、赤芍、淮牛膝,川芎、石菖蒲、钩藤、白芷各,生龙骨、生牡蛎,红花、桃仁、生甘草……这些,你去问一问他……可有?”
“……”巨闻言茫然地睁着一双死鱼眼,久久没应声。
看着他虽然依旧面摊着,却散发着一种浓浓“完全听不懂、也记不住主人的话愧疚得想自裁”的低迷情绪,陈白起又开始习惯性头痛地暗叹一声。
“巨,姐……姐夫如今在哪?”陈白起提起这个男人多少有些古怪的别扭感。
巨平淡道:“他去找药草了。”
“如果他回来了,你就让他来我这儿一趟。”陈白起懒懒阖上眼眸。
巨一愣,一时辨不清陈白起的意图,许久才慢吞吞地应道:“嗯,喝药。”
陈白起倒没听出巨口气中的排斥,只对抵在唇边的药蹙了蹙眉,却也已经累得不想拒绝了,便任着他一口一口地喂,所幸也不怎么苦,接着不知何时她已疲倦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