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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真理光环”配戴上之后,陈白起一抬头,却发现百米外的人竟不见了。
哎?!她拨开挡在脸上的芦苇,人呢,她左右一看,忽然感到一只以神经丈量宽厚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上。
不轻、不重,不带杀意跟力量,却也不是普通友好的打招呼方式。
陈白起怔了一下,忙按捺住漏了一拍的心跳,镇定自若地转过头去。
她已经猜到了身后之人是谁了。
果然,一转过脸看去,便见一道俊拔如琼林玉树般的高大身影在她的身后,赫然是公子紫皇。
他见她看着他,便收回了手,稍微偏着头,笑着打量她。
“尔是谁,哪一国的随从?”
他依旧是那一身红亮的戎装,长发束冠,眉飞色扬,一张帅气的轮廓分明,令人移不开眼睛,他的笑容是暖暖的,笑时,大而灿烂,如骄阳,照亮地面上热浪腾腾,几近灼面而来。
陈白起感觉自己似有些承受不来这种“热度”。
她脑中忽然“叮”地一声似掷地有声地回播一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而下一秒播放的话则是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预示——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啊。
陈白起立马整了整神色,轻咳了一声后,便倒退一步,朝着公子紫皇方向压掌行了一礼。
“孟尝君帐中陈焕仙,拜见公子紫皇。”
公子紫皇迈前一步托起她的手,让她起来,他恍然道:“我记起你了。”
陈白起由着他虚托的架势起身,却没有抬头,她正盯着对方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考虑着,任务中要求的这1%的接触面,别的位置好像不太容易现实,但如今这双伸出即可握住的手,好像也能办得到紧……
毕竟看起来,这个公子紫皇好似跟别国那些个妖艳贱货的公子不同,他好似还挺好说话的。
如此想着,陈白起心中蠢蠢欲动,继续如狼如虎地盯着对方的手,别说,这双手挺好看的,白皙而修长,指甲饱满,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每根手指好象都带着某种张力,宛如拥有与生俱来的掌控一切的力量。
“我记得你好像跟旁边人讲过……”公子紫皇回想了一下,掌拳一敲,眼睫一扬,笑道:“你说我像星星,来自天上,对否?”
陈白起蓦地抬头。
“你……公子听见了?”
公子紫皇颔首,咬字清楚道:“听见了。”
陈白起顿时露出一脸吃惊。
当时街道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而处于话题跟人流量中心地段的他,在面对这样多种声音在讲话,他怎么就能明确分辩出她讲的话了?
似看出陈白起脸上的疑惑,公子紫皇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他道:“其实我对你记忆最深刻的并非这句话,而是在大梁城时你被人举抱起来,朝着我之方看来的那一眼。”
陈白起闻言,人便直接呆了。
心底不禁“操”了一声,怎么还是被瞧见了!
公子紫皇一想起那一幕场景,视线望空,顿时便笑开来了:“我倒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不拘小节的偷窥方式,哦,不对,不算偷窥,而是看热闹,倒是惊讶了好大一会儿,虽说匆匆一眼,但我却记住了你。”
其实他没好讲全,他除了记住她这别出一格的现眼方式,更记住了她这张脸。
虽然被人杈腰举高,姿态不甚雅观,尤其在一众庄严冷肃的军队中,但她看过来的那双眼,又亮又黑,看去是那样和善、安详又机警,而前一秒这样稳沉的眼眸,下一秒却流露出一丝惊慌跟局促,顿时生动自如,好像能说话一样。
这样前后一对比,令她一下便变得十足可爱又逗趣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大抵能辨认出是孟尝君的随从,那样一个狡猾成奸的孟尝君身边竟会有这样一个慧黠又神彩焕发的少年,的确令他有些意外。
当然,他当时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并没打算对此事有什么后续,但却没料到,她竟自动找上来了。
他来此处纯粹是为散心,周围人都遣散归队了,他随心而至,并无明确目的,那么……她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刻意?
而听了公子紫皇的话后,陈白起感觉自己跟他有点无法愉快地聊下去了。
当初,见他一双玻璃般的眼眸亮晶晶,与孟尝君谈话时透着一股随性直爽的不谙人事讲话,拿软刀子刺着孟尝君,她在旁听着的感受跟如今亲耳上阵的感受,那是不同的,之前那叫看热闹不怕事大,如今叫一个感同身受啊。
不过,孟尝君都能忍着脾气跟公子紫皇继续谈笑风生,她陈白起的深海涵养便更能应变自如了。
“嗳,焕仙亦自知先前行为失仪,只是……”陈白起一脸认真地看着公子紫皇,眼眸比先前更加明亮晶莹,像怀揣着一件宝藏似的:“只是焕仙仰慕了公子许久,一听公子紫皇乃此次会盟特使,便一时情不自禁干了一件惹人笑话之事。”
哈?公子紫皇一时不慎,被陈白起这忽如热情似火的激昂之词给整懵了,她睁着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眼波闪闪溜溜,十分动人,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的他,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一直只被城中姑子们追逐热爱的公子紫皇,还是第一次遇上郎君的“表白”,好在“陈焕仙”长得秀雅绝俗,本身还未脱稚嫩,便像一个单纯又青春的少年在述说梦想一般,并不惹人讨厌跟抵触。
公子紫皇眼神飘移了一下,他绕手负背,却见陈白起仰着脸,一直在等着他的回应。
此时他好像明白她之前的行为跟眼下出现在这里的原由了。
对于迷妹,他是友善跟谢绝的,对于迷弟……他第一次遇上这种胆敢冲到他面前示好的,由于业务不熟悉,他只能凭心情来决定处理风格。
于是,他又垂下手,鼓励性地伸手轻拍一下她的肩膀,道:“此事便过了吧,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且回大帐吧,此处入夜之后毒虫蚊蚁甚多,不可久留。”
说完,他便转身,而陈白起正在倒计时的15s对视被这样被打断了,她顿时气结。
就差这么几秒便完成一项条件了,要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啊。
见公子紫皇头亦不回地走了,陈白起脸上的“迷弟”表情一下便收起了,她眸黑且深,微扬下嘴角——既然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了。
陈白起暗中指引傀儡兽二号小蚊进行“隐身”,在欺近后,找到血管再露出口针狠狠地戳入了公子紫皇的脖子。
“嘶!”
公子紫皇滞停下脚步,动作极快地“啪”了一巴掌拍向了颈后,然后颦眉不解地摊开手掌,掌心干净脉络清晰,却什么都没拍到,于是,他又伸手摸向后颈,却摸到了一个拇指头大小的肿包。
“公子,你怎么了?”
陈白起佯装不知,快步从后走上前。
公子紫皇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方才只觉后颈忽然传来如针刺入般的急遽痛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他本想摆手示意无碍,可陈白起抬眸一察探,却已经先一步惊叫道:“啊,公子你的颈后——”
公子紫皇转眸,见她神色吃惊,不由得问道:“方才不知被何物蛰了一下,可是肿起?”
陈白起颔首,拉着他的手走到一边的芦苇丛中,一脸急切严肃道:“不止是肿了,周围还泛乌紫了一圈,这分明是中了暗毒啊,好在发现及时,必须赶紧将脏血挤出来,再涂上伤药,否则只怕情况会不妙。”
眼下他瞧不见,陈白起爱怎么夸张怎么说。
公子紫皇被陈白起牵着走,见她将一片芦苇踩平作垫,拉他席地先坐下。
他比她高上许多,若不坐下,她哪怕踮起脚尖亦难处理。
他本是不信,可见她的样子并不像在说笑,“真理光环”的加持令陈白起那尴尬的演技加了一层滤镜的效果,显得好看多了,再加上颈后的一片皮肤又痒又痛,似有扩散的迹象,的确不像一般毒蚊叮咬的感觉。
其实,还有更隐秘的一点,公子紫皇从小便怕痛,他要比一般人忍痛度低上许多。
“我身上有药,让我来替公子处理吧。”陈白起伸上摸在他温热的颈部的肌肤上,方才牵手时达成7S成绩,如今她假意替他挤毒血,实则是在蹭任务时间,在默默地达成15S数值时,方才挪开。
叮——系统:主线任务——国士无双(一)任务总完成度15%,请人物再接再励。
这表示1%的皮肤接触面已达成,不必再故意与他肌肤相亲了。
陈白起按压了几下,然后从衣兜内取出一瓶金疮药,虽说用青丹露亦可,但因为人是她伤的,自然要用能立秆见影能好的才行,只是将它倒地手心正要涂时,她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道:“公子……你不问问这是什么药?”
公子紫皇抬眸,细晖下的眉眼呈浅棕色的光泽,呈松驰慵懒的美感:“是涂这毒蚊的药?”
陈白起有趣地反问道:“公子与在下素未平生,何以相信在下不会趁机拿一瓶毒药来害你?”
公子紫皇顿时眼眸瞠圆,讶道:“你不是讲你一直仰慕于我吗?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陈白起被他噎得一哑,半晌后方吐气道:“自然不是……”
这时,公子紫皇眼睛尤其明亮,像天上同样不孜于发热的太阳:“再说,我可是有一双能辩金石的能力,你目光同正,自不会害我的,我前十几年便是靠着这双眼睛避开了各类小人细作。”
公子紫皇指了指自己的一双眼睛。
公子紫皇长着一张天生带笑的脸,不笑时,两边嘴角亦是微微翘起,陈白起有时候也弄不清楚这个人是在讲真话还是在说笑。
别说,这么近凝视他的眼睛,还真是干净,黑色的瞳仁,白色的其余部分尤其纯粹,根根分明的睫毛,虽没有女子般浓密,但却纤长柔软,像某种动物腹部最细软的绒毛。
老实说,这张脸长得还真是天然无公害啊,并且还年轻饱满。
她想,跟他聊天还真容易被他带跑题了呢,他或许不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却是一个天生的感染者,与他对视、讲话,便不可避免被他影响了节奏。
所以……要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别接他的话题为妙。
她一面给他上药,一面道:“其实先前我被同伴举着抱起来时,也是整个人都傻了,可既然都举起来,若不偷看一眼便觉太亏了,本想着应该不会有人瞧见吧,却还是第一眼便被公子给逮着了。”
她替他擦药时,指腹间的动作十分轻柔,她虽是男儿身,但行为却有着女子般的细腻。
公子紫皇虽方才拿此事取笑过她,可眼下见她自己将这笑话拿出来讲,便不由得几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