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低沉充满节奏和韵律的引擎声响中，两辆开着大灯的越野车一前一后穿行在无人区有着淡淡雾气的旷野，两声车轮急刹的瘆人声响过后，越野车在长有稀疏高原草甸野草的草地停了下来。

十多米外一架米171高原运输型直升机静静的停在草地中间，直升机机舱门大开，直升机旁不少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工作中，越野车的到来只是让他们回望了一眼，又接着手里的活计继续干下去，把一个一个沙漠黄颜色包裹着尸体碎块，犹如大号油条形状的防水袋弄到机舱里放好。

“嘭！”

越野车大灯熄灭了越野车刚刚熄火，两辆越野车中的一辆切诺基的车门被人急速的掀开，一个身着浅黄绒布运动服的女人，显得狼狈至极急不可耐的从驾驶座位上跳到车外站在草地上，猛地一把关上了车门发出巨响声，然后直升机旁的人们都听到了她没有来由的低声哭泣起来，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女人刚刚哭过两声，一阵急速的干呕呕吐声就在直升机旁响起来，一股胃酸中混杂着酱汁牛肉的诡异气味随风飘逝，怪味让站在直升机一旁两个身着黑色皮质飞行外套的陆航飞行员都感觉怪怪的。

因为他们明显嗅到了切诺基车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混杂的尸臭味道，直升机机舱内摆上的十来个收尸袋也没有如此浓厚的尸臭，切诺基车里一定塞满了包裹着散碎尸体的防水收尸袋。

“赵益民，来一下，帮忙把车上的袋子都弄到直升机上，天就要亮了……”

一身浅紫色夏季旅行服外套休闲牛仔裤身材微胖的诸葛含玉，打开切诺基副驾驶座位旁的车门，站到草地上车门也不关，而是两手解着切诺基车顶行李架一侧固定行李的尼龙缆绳，嘴里低声嚷嚷着说着话。

现在车顶行李架位置有好几个呈现沙漠黄颜色重叠在一起的防水收尸袋，尸体就装在这种防水袋里。远看特莫的真像是好几根大号的油条！

作训服衣领上挂着陆军少校军衔的赵益民少校，在诸葛含玉喊他的时候刚刚跳下直升机，对于一头黑亮短发干练的气质凸显的诸葛含玉只是喊他的名字，不在名字后面加上军衔和职务。赵益民也顾不上了，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诸葛含玉现在的资历可比他高了不少。

诸葛含玉以前领章上也挂着少校军衔，虽然是专业技术军衔，从军队计算所调入一个国家机密部门后。诸葛含玉虽然不是现役军人了，但她身上的那股子军人气息依然浓厚，这个在军校似乎默默无闻却骤然间就调入保密的计算所的女强人，向来是赵益民佩服的少数人之一。

赵益民向车旁的诸葛含玉挥了挥手后，疾步走了过去，直升机旁暂时歇空的几个陆航侦察尖兵，也一起走了过去，准备把越野车上的收尸袋都弄到直升机机舱里。

弯腰蹲在地上胃酸都吐得空空鼻涕眼泪齐出的刘梅梅，肩头上多了一只手掌，刘梅梅抬起头来。发现是一位身穿黑色皮质飞行服外套的陆航飞行员正在看着她，飞行员另一只摊开的手里有着一块塑封好的黑褐色的巧克力，飞行员充满鼓励意味的双眼在晨曦的光影中是那样的让人过目不忘。

刘梅梅发现飞行员的脸庞坚毅中却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柔和气息，刘梅梅眼里鼻涕都不擦拭一下，一把将那块巧克力拿了过来，剥去塑封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咀嚼几下感受着带着苦涩的甜味，舌尖的美妙感觉，让刘梅梅从拉着一车尸体的恐怖中挣脱出来，刘梅梅嘴唇微微蠕动站起身来。眼眶一角还带着泪珠的杏眼眨了眨看了一眼飞行员，示意她好多了，谢谢！

从山口溪水边到停靠着直升机的高原草甸草地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多一点，然而刘梅梅却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因为她的切诺基车后座和车顶行李架总共拉了超过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头颅断掉，在开车返回的路途中，血腥味和焦糊味一直刺激着刘梅梅的鼻翼，最后到了目的地直升机旁边的草地。刘梅梅终于受不了了，呕吐和低声哭泣是她释放巨大压力的最好方式。

刘梅梅真的很难相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诸葛含玉，不仅和她同一辆车返回，而且她还参与了收敛尸体的活动。

一想起宋小双、安娜、杨伊帆、诸葛含玉四人，手套都不戴的捡起一坨坨一块块焦糊已经开始散发臭味的散碎尸块，放进摆在地上拉开拉链的防水袋中，就像是往里面扔大小不一的石头般，不少尸块还沾着水迹，简直是刘梅梅挥之不去的噩梦。

最让人感觉无语的是，当她载着诸葛含玉，跟在驾驶着北汽2020吉普越野车的杨伊帆后面，车行到发生剧烈爆炸的山口溪水边的时候，清楚的看到杨伊帆下车后，递了一盒酱汁牛肉罐头，给浑身湿透赤着上身穿着一条长裤的宋小双。

天知道宋小双怎么能够在一堆尸体旁旁若无人的打开罐头，用折断的两根灌木枝条夹起酱汁牛肉往嘴里塞？他还一脸满足的样子，速度极快的把一盒罐头吃光连酱汁都全倒进了嘴里。

至于空罐头盒子宋小双身上怎么处理的，刘梅梅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当时刘梅梅就感觉胃很不舒服了，以至于她说什么都不去碰那些断手断脚已经烧焦不成人样的尸体，只是目睹四个人速度极快的把十几个防水袋放在两辆越野车上，因为切诺基有车顶行李架，车身也比吉普2020大了不少，当然切诺基就理所当然的拉了超过十个防水袋，车后座几个车顶几个。

当在溪水边洗了洗手的诸葛含玉关上车门，示意她开车返回的时候，刘梅梅还依然能够嗅到她手臂上很难洗去的难闻血腥尸臭味道，看到她发愣，诸葛含玉还冲着她以微笑提醒，刘梅梅觉得诸葛含玉的笑容太诡异了，这个一头短发显得很强势身材微胖的女人。让刘梅梅瞬间感觉浑身如坠冰窟。

刘梅梅暗自腹诽，这都他玛德是些什么人啊，没有一个正常的吗？刘梅梅承认自己的神经线不会如同宋小双几人一样那样大条，她根本学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