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昇的地位稳固,马秀英还有她腹中小孩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要知道,应天就是建康,是南北朝时侯,东晋和宋齐梁陈等南朝的首都。每次改朝换代,新登基的皇帝,对于前朝帝皇只有一个处置方式,那就是杀。若不把有资格继承前朝的人统统斩尽杀绝,教后来者又怎能安心坐龙床了?
当然,也并非绝对。假如新朝帝皇与旧朝有关系的话,那么多半会顾念旧谊,稍微手下留情。但萧昇从来不曾向朱元璋称臣,彼此素来没有任何交情。却又有什么必要,放过马秀英和她腹中小孩一马?
所以,马秀英一定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和萧昇拉扯上关系不可。
马秀英作为韩山童的义女,韩琳儿的义妹。假如韩琳儿和萧昇成亲,那么马秀英就是萧昇的小姨子了。有这层关系在,萧昇即使想要下杀手,至少总会顾忌一下韩琳儿的态度吧?
当然,这层关系,也十分脆弱,并不完全靠得住。可是除此以外,马秀英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乱世之中,她一名孕妇,若非如此,又怎能保得住腹中胎儿,又怎能保得住自己?
送走韩琳儿之后,马秀英独坐房中,殚智竭虑,去推敲自己这个计划。究竟要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场合里,以什么样的语气,向萧昇提起这件事,才有最大的成功机会呢?
要知道。提亲这件事,说来轻松,实际上绝不简单。当中有很多细节,都必须仔细注意。假如弄得不好,让萧昇察觉了马秀英的用意,那么便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反而更增加马秀英的危险了。
马秀英潜心思考,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过去了约莫两个时辰。她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暂停思量,起身吩咐侍女,把饭菜拿上来。
然而,侍女去厨房里还未回来,忽然之间,只听见“嗒”一声轻响,在屋外响起。紧接着,一把悦耳动听,却又充斥着憔悴和彷徨的声音,传入了马秀英耳中。
“马姐姐,妳在里面吗?我是月影姬。”
“月影姬?”马秀英吃了一惊,起身打开房门。赫然看见月影姬一身尘土,就站在门外的院落之中。四目相对,刹那间,两人都禁不住感慨万千。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竟也感觉无从说起。
想当年,马秀英和月影姬二人,围绕着朱元璋,曾经展开过好几次明争暗斗。争斗最烈时,甚至出动兵器,刀剑相向,很不得知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但同时,她们也曾经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合力对抗强敌,把自己性命完全付托给对方。
一别数年,彼此各有际遇。月影姬千辛万苦去到波斯,忍辱负重,和世尊之子虚与委蛇。报仇的信念,成为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活得很苦,很累,很艰难。
马秀英则和朱元璋成亲,成就了一段美满良缘。几年来,他们两夫妇互相扶持,一步一步走来,事业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成功。甚至乎,马秀英还有了朱元璋的骨肉。乍看之下,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朱元璋打下应天之后,耽于逸乐,荒疏练功,修为大大退步。以至于世尊之子率领波斯明教打上门来的时候,他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轻易被杀。马秀英和腹中孩儿,忽然间就变成了孤儿寡母。可以说,就是从天堂一下子跌入了地狱。对比之下,却也比月影姬强不了多少。
良久良久,马秀英方才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上前牵住月影姬的手,柔声道:“月妹妹,好久不见了。妳你怎么来啦?”
月影姬心中原本忐忑不安,不知道马秀英究竟会怎么对待自己。毕竟,朱元璋之死,五成责任在于他自己荒废了武功,另外也有五成责任,在于月影姬把世尊之子带回中原。马秀英即使迁怒于月影姬,恶言相向,甚至动手驱逐,都并不出奇。假如她当真如此,月影姬就束手无策了。
但现在,马秀英的反应,显然比想象中好了许多。月影姬登时心中一宽。低声叫道:“马姐姐。”刚刚说出这么三个字,眼泪已经忍不住滚滚淌下。随即投身入怀,抱住马秀英放声痛哭起来。
马秀英幽幽叹气,轻轻拍打着月影姬后背。过了好半晌,月影姬哭声逐渐停歇,她才拉着月影姬入房坐下。问道:“月妹妹,妳这次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月影姬抹干眼泪。睁开略带红肿的双眼,道:“报仇,我要报仇!白衣世尊那个儿子,害死了武哥,又害死了朱元璋。我一定要我亲手杀他,亲手报这个血海深仇。”
马秀英叹息道:“那又何必?反正那狗贼已经被废去武功,不日就要被当众处刑。无论如何,他都注定只有死路一条。是不是妳亲手去杀,有区别吗?”
“有区别!”月影姬咬牙道:“这几年来,我朝思暮想,就为了要亲手杀掉那狗贼。假如他被别人杀了,那么我这几年受的屈辱,还有什么意义?马姐姐,我求求妳。帮妹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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