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时的眼眸越来越深地沉了下去,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含着粗砾,“我再想想。”
又沉默了一会儿,邵朗突然站起身,“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你帮我在医院看着。”
“嗯。”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正要离开,经过沙发的时候看了唐初露一眼。
唐初露也正缓慢地抬起头,刚好跟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停顿了一秒,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
邵朗没有跟她打招呼,唐初露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两个人擦肩而过,像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邵朗走了之后,门被关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房间静得有些过分。
唐初露又喝了一口冰水,冷得刺骨,“你打算怎么办,要照顾她吗?”
陆寒时回头看向她,唐初露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表情平淡无波,好像在说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
他的视线缓缓下划,看到她摆在膝盖上的双拳用力地绷紧,已经到了极限,正微微颤抖着。
陆寒时不知道忽然被触动了哪条神经,大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揽进了怀中,“……她有家人,轮不到我来照顾。”
他声音沙哑,宽厚的手掌用力地扣在唐初露的后脑勺上,“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你说的对,这并不是我们的错。”
听他这么说,唐初露那抑制不住的颤抖忽然就停了下来,眼眶发酸。
她不想哭,只能够把脸用力地贴在男人的腰上,手垂在身上和他十指相扣,“嗯……” “谢谢你……”她闷闷地说。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只能这样了,因为柳茹笙的存在永远没有办法毫无心理负担地在一起。
原谅她的自私吧。
柳茹笙并不是她的病人,她不想要为她的选择和伤害买单。
次日中午。
医生预估了柳茹笙清醒的时间,说麻药大概就是中午的时候会消退,让家属在旁边观察。
期间裴朔年也过来看了几眼,只是简单地跟唐初露问候了几句。
陆寒时看到他过来,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视若无睹。
裴朔年也很有自知之明,告诉唐初露一些唐母的身体情况之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刚走到走廊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柳音发过来的短信,说是晚上的约会只能推迟。
字里行间的俏皮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大学时期的唐初露,每次为了躲避高数课也是这样跟他撒娇耍赖。
裴朔年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病房的方向一眼,眸色微闪。
可真是讨人喜欢的一对亲姐妹。
婚姻,权势,还有他的露露,都送到了他嘴边。
他推了推眼镜,周身忽然被一种冰冷的气场包围,整个人看上去阴沉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