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不演了,你这个威胁又有什么用呢!
裴琰之笑着说道,“其实这个就是大家对京剧演员的一个误解,京剧演员一般到了一定的时候,或者一定的水平,就不在戏园子里唱戏了,是因为身份有了,这种小戏园子的戏就不唱了,而余叔岩先生,虽然外面的戏不唱了,但是人家还是应一些大富豪的堂会,为什么杜月笙会请他,就是因为他之前也被人邀请唱过堂会,只不过这一次余叔岩先生病的有点重,不想远途奔波而已!”
这样一解释,下面的观众这才明白了。
有一个观众说道,“对了,德正社的于德刚也不参加小剧场的演出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裴琰之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德刚师哥现在也算是相声界数一数二的大腕儿了,二十块钱就想听他一段,跟他的身份不匹配,他现在身价起码二十五一段!”
下面的观众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感觉于德刚要在场,非要跟裴琰之打起来不可,谁身价二十五,低三十不行。
裴琰之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这个拜码头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那些没有后台的演员,到了一个地方,你必须要去拜码头,而且拜码头带来的好处也是让你受益匪浅的,我再给大家说一个津门的故事,这是当年的真人真事,一点不开玩笑,说的就是一个当地的大混混跟一位京剧演员成为了生死之交的故事。”
台下的观众眼珠子都瞪大了,这样的故事太吸引人了,一个大混混居然跟一个京剧演员成为好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这太有意思了。
裴琰之说道,“这位京剧演员叫做小杨月楼,民国二十八年,龙王爷进了津门,大小房屋全都被水淹了,小杨月楼跟他的戏班全都困在了南市的庆云戏院,那种情况下,谁还看戏,老老小小二十多口人,全住在戏台上,这一困就是好几个月,没了进项,但是二十多口人吃马嚼,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结果手头没钱了,只能将十几箱行头道具抵押到了当铺。等到水退了之后,火车通车了,小杨月楼接下来要回魔都,马上就要走,车票都买好了,但是没钱赎当,这怎么办,你没有行头你怎么唱戏啊!”
台下的观众都是一脸认同,是啊,上一期裴琰之也说了,京剧演员的戏服就是战袍,那么行头道具,就相当于上战场的盔甲武器,你什么都拿着,你这是去送死吗?
裴琰之继续说道,“但是可把小杨月楼给急坏了,急得闹牙疼,腮帮子肿的老高,去火的药三十斤五十斤那么吃着!”
我去,三十斤五十斤的吃药,大象都受不了啊!
“戏园子的老板是个热心肠,一看小杨月楼这样,就悄悄跟他说,这事,您得去找找李金鏊,这位大爷为人仗义,拿义气当命,凭您的这个名气,这位绝对会帮忙的!”
“要说这位李金鏊是谁,津门有名的大流氓,大混混,这人虽然是流氓,但是对于义气二字,看得比命还重要,小杨月楼从来不跟这些人打交道,虽然对李金鏊颇有耳闻,但是今天这是没办法了,小杨月楼咬了咬牙,找到了李金鏊。”
“小杨月楼见了李金鏊之后,简直都不敢认,因为这主虽然说是大混混,手里也是很有钱,但是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很破旧的房子,家里的东西也都是一般人,出来之后,穿的也很破旧,看到小杨月楼之后,李金鏊皱皱眉头,问他是谁。跟着小杨月楼的伙计上前介绍了小杨月楼的身份,而且把来意说明白了。”
“李金鏊当时抱拳,您到津门来唱戏,是咱津门人耳朵的福气,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哪能让您受委屈啊,明天中午您就去当铺拉您的东西!说的爽快,小杨月楼则是半信半疑,但是也没办法,只要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就回去了!”
“李金鏊扭头就去当铺,进门就喊,掌柜的出来,我李金鏊有事相商,吓得伙计赶紧去找掌柜的,掌柜的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这么一个大流氓来你这里,估计是要讹钱,颤颤巍巍的出来了,请李金鏊上楼喝茶,结果李金鏊一摆手,说道,我有个朋友叫小杨月楼,有几个戏箱押在你这了,明个他来,你直接让他拿走,这个钱算我的,以后咱们再说。说完,李金鏊扭头就走了。”
台下的观众对李金鏊这种霸气的态度和语气也是震的不轻,哇塞,这话说的真硬气啊,果然是流氓,不由得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下面的故事,看看李金鏊这句话到底管不管用。
裴琰之笑着说道,“第二天中午,小杨月楼也没办法,只能来当铺碰碰运气,万一能成呢,真没办法了啊,结果,刚到当铺,就看到自己的那些大衣箱,二衣箱,三衣箱什么的,都摆在了当铺里,掌柜得等候多时了,小杨月楼晕乎乎的把当票交给掌柜的,掌柜的叫伙计帮忙,把这些戏箱全都送到了小杨月楼住的地方。小杨月楼到了住的地方,方才如梦初醒,一看这些戏箱,感叹一声,李金鏊,真乃义士也,大恩不言谢,小杨月楼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中,带人坐火车去了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