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厉还以为,她是像往常一样,争不过他,就退一步。
可是这次,她却并没有住嘴,而是感慨道:“你一说起当初我们结婚,我才惊觉,时间真的过的好快,当年,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你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可是时间如指间沙,一晃我们都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这些年我真的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反对,它依然会沿着它注定的轨迹发生,与其倾尽所能折磨自己,折磨别人,真的不如放开手,让它顺其自然。”
这话总像在暗示着什么,但又仿佛什么暗示都没有,只是在随口抒发心里的感慨。
听得白厉心里一惊一乍的,很想问问蒋芷云,这些年他有什么可让她领悟的?
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白琪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蒋芷云也同一时间抬眼看向白琪瑶,微微笑着,眼里却蕴着无限的惆怅,“你以为那场联姻毁掉的只有你一个人的幸福?当年,我也有个青梅竹马。”
白厉闻言,脸色倏然间僵住,他转眸,呆呆地看着蒋芷云,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烦躁。
蒋芷云什么时候也有青梅竹马了?他怎么不知道!
她那时候不是死皮赖脸,使尽浑身解数,巴不得嫁给他的吗?
生平第一次,在蒋芷云面前,白厉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这种感觉极其不爽。
只要一想到蒋芷云除了他有别的喜欢的人,他就不舒服。
冷着声音道:“那又怎么样,我们的事情,再遗憾也是陈年旧事,时光能倒流吗?”
“就是因为时光无法倒流,所以我们走过的弯路,就不要让子女再走一遍了,你没发现吗,墨寒真的很爱那个女孩子,今天他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他看她的眼神,软的就像融化了的冰,从小到大,他何曾对谁上心过?”
这样的般配两个人,白厉却一定要拆散他们,残忍倒是其次,她最怕的是,白厉到最后只能落个被儿子厌恶的下场。
白厉嗤笑,顺着蒋芷云的视线看向况意意,“你最好弄清楚,当年我就算不娶你,娶的也是有资格跨进我白家大门的名门闺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嫁进白家她还不配!”
他完全钻进了自己建造的死胡同里。
望着白厉冥顽不灵的侧脸,蒋芷云眸子里仿佛蒙了一层泪花似的,晶莹剔透,含着一抹让人心惊的痛意,和无奈,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可是却猝不及防撞进了白厉眼里。
他也没想到,不经意的一转眸,居然会看到那个坚强没心没肺的女人对着他露出那种似无奈,似怜悯的表情。
短短一瞬,他便愕然瞪大眼,再想仔细看时,蒋芷云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睁开时,已是满脸笑意。
她结束了跟白厉的争论,站起来,捧着盘子里的蛋糕,容光焕发的精致脸孔上绽着轻笑,对宾客朗声说:“感谢大家的捧场,一年一次的生日会有你们陪着,真的觉得很感动,接下来楼上大厅有酒会,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可以移步楼上。”
周围一下子热络起来,那些往日里跟蒋芷云关系不错的太太们,全都趁着气氛轻松,携着子女过来攀谈。
就在宴会厅热闹的气氛达到沸腾时,突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女孩。
看到这个女孩,白厉一整个晚上不是阴鸷就是沉戾的眸子里,头一次露出了几分期待,不动声色地朝况意意那里看了一眼,转动着手里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