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头皮一炸,假装若无其事的扭脸向一旁,噘着嘴巴吹口哨。眼角余光偷看时,就见薛仁杲已是黑着脸转过身来,指着他道:“把这厮给某放下来!”
城下,刘纲看着被一群士兵按在城头抽鞭子的刘弘基,眼角一阵抽动。
这插曲发生的虽快,但前者刚刚那番话却还回荡在众人耳边。唐军这边自然愤慨不已,不断喝骂,但彼时的西秦将校,尤其挂在竿子上的那位,却也心思游离。
要说粱胡郎的身份不够交换两员唐军大将,在道理上也说得过去。可从薛仁杲嘴里说出来,还当着两军阵前,也太叫人不是滋味了。
什么叫小小的兵头?
不换就不换呗,咋还特么损人呢?
于是乎,在稍后两军阵前骂街,又被城头薛仁杲下令射了一脸后,待回到唐军大营,粱胡郎便主动拦住准备回去缴令的刘纲,言说他有办法救回李安远和刘弘基。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有个内应就成。
如果说昨晚投降,只是为求活命,那么现在粱胡郎就在为他自己将来的出路做打算了。
按照事物发展的要素来算,李世民的第二次西征战役,从屈突通北进就算开始了。只是除了他自己,还没人能看透。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无论是全局还是一隅,他都本着以主力兵马吸引火力,小股精锐破敌的战术思想来操作,颇显得心应手。
未及过午,可蓝山下的骑兵大战便已落幕。
无主的战马在波光粼粼的河岸边俯首拱着失去声息的主人,顺带啃两口青草。唐军自三面合围,收拢清点着伤员和俘虏。
李世民与一众兵将自战场间行走,不时大笑,言语之间满是轻松。
歼敌三千,俘虏近两千,己方损伤不过数百,妥妥的大胜。
报捷的信使已然上路,除却通报大本营外,也是为了及时宽老李的心。
浅水原一场大败,可谓是在李唐欣然向上的势头上泼了一盆冷水。长安的官员百姓们总在茶余饭后议论,多有惶然之意,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士气了。
看着远去广袤的原野,麾下昂扬向上的士气,李世民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战场!他又回来了!
同样是交战,他们这边扳回一局,算是有来有往。可在另一边的博陵,却是一边倒的形势。
自月初赵万海在博野兵败,夏魏双方在恒水至沱水之间的平原之上数度交战。魏军一败再败,先丢义丰,被夏军为进攻博陵占据了前进基地,后丢新乐,失去了己方的战略纵深。
原本寄希望于崔氏能说动罗艺南攻遒县,以缓解压力。却不知为何,本来已经心动的幽州军突然西进陈兵怀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李大德发誓,他调兵去云中,真的只是去修军营的。
之前不是说了么,他准备在河东风陵驿、石艾苇泽关、晋阳杏花岭以及马邑采凉山修建四处永固营盘,方便军队换防之用。眼下都倒出手来了,当然得先干活啊。
再说了,他二哥还在西南鏖战,朝野上下都眼巴巴的等消息呢,哪有心思去打别人?
可惜,他这边赌咒发誓,好说歹说,前来探消息的温大有仍是半信半疑。
别人有没有心思后者不清楚,但这位赵王殿下,心思可多的很呐。
这边摇头叹息着往殿外行走,行不多远,就见自西侧宣武殿院墙的月亮门下拐进来一位白胡子老头,一脸气急败坏的往这边走。
“卫老,这般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温大有老远便笑眯眯的拱手行礼,可前者却是斜眼哼的一声,理都不理便甩着袖子经过。
自打一头扎进百骑司,老卫头可是比以前更憔悴了。眼下这般神色,准是哪里的谋划又出了岔子。
温大有目送他走进后殿,便“嘁”的一声冷笑。
卫玄在百骑司到底做什么,他不清楚,但后者和李大德的赌约倒是有所耳闻。且不提有没有猜到其中的猫腻,就只说这件事本身,就非智者所为。
和那个黑了心的打赌,怎么想的?
貌似怜悯的摇了摇头,温大有自去前殿打发那些没完没了的公文。而待他走后不久,后殿里便传出了老卫头愤怒的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