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桃花糕是南边特有的点心,以往京城不是没有做南边点心的铺子,可吃来吃去总是差了点味道。
倒是京城最近新开张了一间茶坊,据说主人家是从南边来的,里面的茶师和厨娘都是南边的人,做出来的茶水点心很是有一番味道。
淡粉色的点心,外表是桃花形状,里面裹着流心状的蜜沙,再以炉子烘烤,入口外酥里软,焦香过后就是清香的绵嫩。
望舒院单独开火后,她的正餐吃院里的,糖果点心却需要从大厨房拿,大厨房的点心不是不好,只唯独一样,那边会先紧着正房和绛云院。
寻常送过来的点心,无外乎是绿豆糕、栗粉糕以及茯苓糕三样,尽管口味再好,多吃几日也是腻的。
现今回到侯府,她自然不愿委屈自己,便时不时让身边的丫头出去,从外面买点心回来吃。
而从得知这间茶坊后,更是日日遣了丫鬟上门,时隔几月,再尝到南边的口味,一时间倒是丢不开了。
“姑娘快尝尝,还热乎着呢。”绣桐喉咙动了下,闻着香味就觉口齿生津,不枉费她等了大半日。
江善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口感酥脆绵香,她满意地眯着眼睛,“你们也尝尝吧,火候甜度拿捏的刚刚好。”
珍珠三人屈膝道了声谢,这才一人拿起一枚吃了起来。
“真好吃,比咱们府里的还好吃。”珍珠砸吧了下嘴,吃得不住点头。
流春笑睨了她一眼:“寻常姑娘的点心都进了你的肚子,今日倒是嫌弃起来了。”
珍珠嘿嘿一笑,不接这话,绣桐笑着说:“奴婢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可是瞧见一桩奇事,说出来你们许是都不会相信。”
这话里买了点关子,果然江善朝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绣桐咽了下口水,做足了要说惊天大闻的势头,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瞧见湘王爷和昭庆公主抱着从马车上滚下来!那衣裳都撕破了......”
“咳!咳咳!”
江善锤了锤胸口,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铁定喷绣桐一脸,才对得起她此刻的震惊,“你说谁?和谁?你确定没看错?”
昭庆公主是皇帝长女,系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无比,湘王府这一支传自太祖皇帝,两百年间,与皇室的血脉疏远变淡,但也不能改变他是昭庆公主皇叔这一事实。
这两人从抱着从马车上滚下来,阿这这这......
绣桐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咂舌回道:“奴婢虽然不认得昭庆公主,但旁边有丫鬟不知是太着急还是怎么的,直接喊了出来,那声音大的,周围的人全听见了。”
江善使劲灌了口茶,在心里琢磨片刻,迟疑着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尽管她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可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从马车上滚下来,她不想想歪都难。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戚之间,也不会出现叔叔和侄女同乘马车的情况。
绣桐想了想,摇头道:“奴婢没敢仔细看,恍惚瞧见两人滚下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挣扎,难不成是昏迷的......”
她心底不确定起来,当时马车突然失控,街上的人都在慌乱躲避,她只匆匆瞥见有人从马车上滚下来,随后就听见丫鬟高喊‘不好了,昭庆公主和湘王爷落马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周围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住,她再想挤进去也是不能了。
几人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这可是叔侄俩呀,要是真的,那也太骇人听闻了。
江善抚着胸口,对三人慎重叮嘱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不要再说,你们私底下多看着点,别让院里的人乱传。”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昭庆公主和湘王抱着落马的事情,肯定已经在私下传开,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涉及皇室颜面,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三人忙不迭点头,不用姑娘吩咐,她们也不敢乱说,最多在心里嘀咕两句。
“姑娘,表姑娘给您送信来了。”
浅浅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竹帘从外撩开,露出红绡如月盘的小脸,和她手上薄薄的花笺。
红绡一进入房间,就发觉里面萦绕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像是得到一件不能宣之于众的宝贝后,那种刺激又不得不憋着的苦闷。
心里疑惑一闪而过,脚下动作却不慢,拿着花笺递了过去。
江善原本还在晃神,听见这话立即清醒过来,接过花笺打开,淡淡的梅花香伴着清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花笺最开头是一段真情实意的道歉,言明那日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请表姐原谅则个等等,又道近日心情不振,想邀请表姐一道去寻芳泗水赏花。
“表妹邀请我后日去寻芳泗水赏花。”江善将花笺放在桌上,抬眸看了眼流春等人。
流春顿了一下,迟疑着说:“姑娘是在为难么?”
江善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就怕表妹只是面上赏花......你们也都知道,沈府的事一早就是脱离我和三弟掌控的......”
最近这两日,文阳侯忙得脚不沾地,经常与幕僚一坐就是天明,后院一次也没来过,可见局势的紧张。
陈昕言求江善劝说江钰原谅沈府的事,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知道,除了吐槽一句表姑娘亲疏不分,也不敢多说什么。
珍珠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担心的话,不如就不去了吧......”
要她说,这事就是表姑娘不地道,但凡对她们姑娘和三公子有丝毫在乎,也不会说是让三公子谅解沈府的话。
这不是往三公子的伤疤上撒盐么!
江善摇摇头,慢慢道:“这些不过是你我的猜测,万一表妹没有这个想法呢......”她悄然叹息,对红绡说道:“你去陈府跑一趟,就说我后日会如约而至。”
“是。”红绡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