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烆的话语像是萦绕低语一般在崔滢耳边落下,久久不散,先前那股抑制下去的恶心再也控制不住,崔滢松开谢微星的手,扶着墙干呕起来。
所有人都说过,楚烆是这世间最难以相处之人,性格暴戾恣睢,是她胆大妄为,竟然想要利用他。
她被困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谢微星看着崔滢难受的样子,上前拍着她的背,担忧的说道:“阿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应当是午时贪食吃多了,我没事,走吧。”
崔滢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她只是想到楚烆描述的场景就觉得恶心,而他的话语却始终平静,就好似那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与他无关,他也从未插手过一样。
事到如今,崔滢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个什么东西,与其说他是个疯子,更不如说,他是个对待这世间一切都不管不顾的恶鬼。
若不是因为大朔也有庄慧皇后的心血,怕是他做起事来更加无所顾忌。
她不能,绝对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寻死路。
谢微星在院子里同崔滢待了一会儿,最后是崔滢说想歇息,她才离开,总觉得滢滢阿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夜间,楚烆回到院子的时候,崔滢已经歇下,她躺在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听到门开的声音,崔滢一下惊醒。
“谁?”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缓步朝着床边走去,垂下的纱幔将她的视线遮掩,崔滢坐起身来,手摸向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她看到他伸手撩开纱幔,比她出刀动作更快的,是他钳制她手的动作。
匕首掉落在锦被之上,楚烆半跪在床上,一手扣住,将她的双手锁在她头顶,他伸手拿起那把匕首,带着几分凉意的的刀身贴紧了她的脸颊。
“这刀,是防孤的吗?”
楚烆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崔滢突然就想到了白日里,他也是这么笑着将那长钉刺入那个东夷人的脑袋里,用的便是此时钳制着自己的这只手。
“殿下。”
“怕了?”
匕首调转了方向,刀背划过她的锁骨,领口,起伏沟壑处,他松开她的手,教她握刀:“你连刀都握不稳,怎么杀人。”
漆黑中,崔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犹如毒蛇一般,寸寸攀爬上自己的手臂。
“我不想杀人。”
“狠一点,你能跑的更远些,否则,就做好逃不掉的准备。”
那把匕首最终还是被他重新放到了她的枕头下,他的指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寸,丈量着她随着呼吸起伏而薄红的肌肤。
他听着她求饶,说着不要,楚烆俯身,轻咬她耳朵再次问道:“滢滢,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那句问话,他依旧没有等来回答,他想,或许此时,面对这句话,她就连骗也不愿意了。
崔滢此时只能想到他杀人的模样,几分痛苦夹杂着片刻欢愉,犹如在火上煎烤,在水中溺毙一般。
翌日,楚烆便说要启程回上京,关于他要不要纳侧妃的这件事,她也没问,昨日她是被谢微星拉着去寻楚烆的。
不然她都不会去。
他要不要纳侧妃,东宫有没有女主人,都跟她没关系。
她要跑的,跑的远远的。
倒是楚烆,这日也不去府衙,兴致勃勃的拉着她看图纸,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摊了一些图纸,是他寻人找的庭院布置样子。
“你喜欢哪个?”
楚烆揽着崔滢,以手撑头看着她,眼中温情全然不见前几日的疯癫模样。
他总是这样,有时候疯起来神志全无,有时候又温柔到不似他本人,活脱脱的像是两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