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往前走，她没有回头路。</p>

午夜梦回时，他可曾会怕，会怕这几百条人命的亡魂来索他的命？</p>

只听得砰的一声，地道内瞬间烟雾弥漫，裴文钰步子踉跄，带着她一道跌落在地上，她用手护着敏敏的头，闻着这浓烟的味道，而后急忙起身朝着前面跑去。</p>

橙色的火光便在她身后绽放，她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一切，皆是拜启帝的猜忌所有。</p>

“我不想，不想今后旁人再提起我们，只有一句叛国贼，战场数十年，我不想死了都不清白。”</p>

“他不会来了，敏敏等不到爹爹和阿娘了，是不是？”</p>

‘我记得很清楚，永宁伯府一共有二百三十二人，我和敏敏侥幸逃生，可是剩下的二百三十人，却都成了这场无妄之灾下的亡魂。’</p>

“爹爹要敏敏听话，听姑母的话，爹爹说，只要敏敏听话，就会来找我们，姑母，爹爹骗了我。”</p>

裴文钰听着她的话，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解释，不止是兄长和嫂嫂不在了，疼爱她的外祖和祖父祖母也不在了。</p>

“照看好敏敏，我要回去.”</p>

只听得上头传来官兵破门的声音，而后便是刀剑交缠在一起的声音，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裴文钰都能感受到头顶地面的震动。</p>

“还有我的阿钊，中了不知多少箭，只是为了护着我和敏敏，他也一起死在了这场大雪中，此后，我除了敏敏，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p>

未等裴文钰跑出去，那人便拉住了她的胳膊：“您不能回去，您回去，将军的心血就白费了，还有敏敏小姐，她需要您。”</p>

他面色始终沉着冷静，好似外头并不是在经历一场屠杀，赵漾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忧，可她怎么能丢下他，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场腥风血雨。</p>

“二小姐？”</p>

‘尸首堆了好高好高，雪也落了一地，而后化开又结冰，连同着已经干涸的血，将他们一起冻在那里，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p>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向来都是笑模样的阿娘此时快要哭成了个泪人。</p>

“可是，我也没有爹娘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p>

这是上京城外，远处便是一处河流，只是寒冬腊日的，河面早已被冻上，她灰头土脸，头发散乱，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眼眸中尽是震惊。</p>

“去吧，走远些，别再回来了。”</p>

“二小姐，我们该走了。”</p>

所以她不敢耽搁，只能带着敏敏一路跑出去，怀中的敏敏也知道自己不能出声，那样乖巧的缩在她怀中，不言不语。</p>

‘我回去的时候，上京下了好大一场雪，很冷，很冷，简直要将人的骨头都冻掉一般，永宁伯府成了一片废墟，是他下令，不让任何人来收尸。’</p>

“裴郎，让文钰带着敏敏走，我陪你在这里，永宁伯府和赵家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就算杀出去，我也要世人知晓他梁安荣是什么嘴脸！”</p>

赵漾垂眸，两滴泪落在孩子的手上，小手抬起，替她擦去眼中的泪水，小小的姑娘看着自己的爹爹和阿娘，用稚嫩的童声说道：“阿娘别哭，敏敏乖。”</p>

“敏敏，要听话，要乖，若是姑母还能活着，一定会来找你。”</p>

她也骗了她，而后十多年的人生，她再也没有见过她。</p>

我不知道虐不虐，反正我先哭，妈的启帝你造的什么孽，你真该死啊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