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
只有君臣三人。
随着涂节的话音落下。
朱元璋眼神愕然,转头看去,却发现儿子朱标,也是一脸呆滞!
弹劾的谁?
这画面,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就在刚才。
他让秦王参与其中,目的也是为了从他们玩乐之中,发现一些注意不到的好处和坏处。
更重要的是,常升常森、徐膺绪、傅忠等小子,还是太小。他需要徐辉祖、常茂等人,将此事带回去,探探家里人的口风。
毕竟为人君主,他不可能强逼勋贵。
一旦建立钱庄,他就要立刻投入到,对吐蕃之事的“尝试”之中,毕竟苏闲说的,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成功之后,其带来的利益,远超想象!
此后,由点及面,五年之内,就要做到覆盖全国!
还没等自己继续规划,就想到内侍报告的事情。
看到涂节!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早朝之上,其对苏贵渊的弹劾,以及群臣纷纷应和的场面。
结果现在……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跟咱闹着玩呢?
“怎么又弹劾起这位中书舍人了?咱可还记得早朝上,你弹劾的是那八品提举啊。”
听到圣上的问话。
涂节趴伏在地面上,冷汗已经把后背打湿!
他现在欲哭无泪,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极度的高度紧张之中。
他现在就是在赌!
用命在赌!
幸亏那位公公临走时,透漏了一个消息——皇爷还在大本堂看他们玩!
足够他在一瞬间想到太多。
亲军都尉府眼线遍布京城!
今日早朝群臣弹劾苏贵渊!
结果,苏贵渊已经能大摇大摆,前往宝钞提举司,喊出能兑则兑。
圣上下朝后,不回谨身殿,不派人去抓苏贵渊,就不怕事情越发不受控制?
怎么还有闲心去看孩童玩闹?
仓促之间,根据已有信息,联系到那能一封奏疏,就能让空印案变化,让圣上亲自喊出‘麒麟儿’的小子。
他便立刻做出决断!
“启禀圣上,苏贵渊所做,只是身为提举的本分!毕竟当初设立之时,既然有行用库,那打开关闭,全在于提举。”
“可张观策不过是一个七品的中书舍人,本是中书省的辅臣,起草文书。却屡次三番插手其它衙门之事!”
“本为舍人,欲当丞相!”
这一句话,不可谓不狠毒,几乎将张观策转手就给卖完了。
看到圣上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心中一紧,连忙祭出了看家本事——风闻奏事!
“臣听闻,苏贵渊初来宝钞提举司,虽为提举,却处处受制于人,宝钞提举司等多位大使、副使、不听那提举的命令,反而全听那副提举的令。”
“副提举崔劲,有事无事全禀报那位中书舍人。今日张观策早早前往宝钞提举司,想必就是为捉拿那苏贵渊而去。”
“其不顾民情汹涌,光天化日之下,无任何衙门的诏书,就能缉捕朝廷命官!”
“小小舍人,谁给他的权利?”
“指不定,此次那些老卒,前来行用库兑换,就是他暗中出的主意。”
一边说着,已经卖了,索性卖个干净。
涂节语气果断,虽然全是猜测,但那种口吻,近乎已经十分确定。
朱标站在一旁,看的惊讶无比。
此人能在短短时间,做出这番抉择,绝不是一般人。
他又看向父皇,却见后者一直盯着涂节,目中露出好奇。
突然问出一个,把他都吓死的话。
“那你来说说……这是谁给的权利?”
唰!
骤然间。
涂节整张脸变得煞白,他低着头,不敢动弹,但身体却已经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了起来。
他可以说张观策。
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随意揣测!
“臣……臣不知!”
……
涂节惊魂未定的从宫里走了出来。
临跨出右腋门前,他止住回头的欲望,低着头就朝着御史台走去。
临进入大门,他才压抑住心中的恐慌,咣咣咣的就灌了好几口水。
“大人,张舍人求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涂节转过头,刚要怒骂。
忽然想到了圣上的吩咐。
“今日之事,伱弹劾的依旧是苏贵渊……”
“陛下?”
“咱说你弹劾的,依旧是苏贵渊!”
“是!”
说完了这几句,出来之后,他便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罢了,还是得去见见。”
一边想着,他很快整理衣袍,对着铜镜尝试了一下笑容,确保和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
他这才起身。
“涂兄!”
张观策一直在等着,看到对方出来,急忙笑脸迎了上去。
“张兄尽管放心,此事已然大定!”
涂节拍着胸口作出保证。
张观策连忙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让尽快那苏贵渊伏诛认罪!”
“张兄好气魄。”
两人恭维了几句。
张观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丞相让你当下无事,尽快前去中书省。”
“嗯?”涂节脸上笑意凝滞,他刚刚答应了圣上的事情,怎么可能前去,丞相若是问起来,他到底该说什么?
这朝堂上,圣上得罪不得,胡相也得罪不得。
“刚巧。”涂节一脸遗憾,“替我向丞相赔罪,圣上刚吩咐我几件差事,怕是临时去不了。”
张观策不疑有他,他现在的心神全在另一件事情上,得到其肯定回答,已经按捺不住,想着尽快前去应天府衙,让苏贵渊认罪。
两人再度说了几句。
他便很快离开,回到中书省。
“来不了?”
胡惟庸看向张观策,本来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是的丞相,想来是临时被圣上安排了一些事,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挺忙碌。”
“是吗?”胡惟庸捧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旋即感慨的看向张观策,既然如此。
“那你便走吧。”
张观策连忙低头,“丞相,那我便让那苏贵渊认罪去了。”
“认罪也好!”
胡惟庸点了点头,看着对方已经走出去的份上。
忽然道:“让李佑来!你先忙这件事吧。”
张观策不疑有他,连忙点头,“是!”
等到其离开后。
胡惟庸这才重重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蠢货!”
“不过……圣上要干什么?”
……
“咱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