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苏闲此次,借父亲苏贵渊身陷宝钞,无法自拔,这才提出钱庄,看似暂时稳住……当然结果未定。
反正从洪武二十年之后,宝钞就贬值了十倍,到了永乐、洪熙、宣德之后,宝钞更是彻底沦为废纸!
这个时候给予藩王的岁俸,其实已经全由朝廷和皇室做主了。
毕竟,没了兵权的藩王,不怕你造反。
那皇室和朝廷,为什么还要按照祖训行事?
《皇命祖训》看似高高在上,不可违逆!
但大明中后期,除却嘉靖帝之外,那些皇帝无一不是被百官管控的死死的。
《皇明祖训》只在百官想用的时候,才有用!
而在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后,藩王的岁俸再度被削废!
这位权相,能给大明续命五十年,又岂会坐任藩王的岁俸问题,而迟迟不改?
一度到了明朝末年,甚至有藩王子嗣,被饿死的现象。如果此时大明的财政,依旧要大部分被瓜分给藩王,那么还会出现这些子嗣,被饿死的情况吗?
要知道《皇明祖训》之中,最低等级的宗亲后裔奉国中尉,可都是要拿两百石粮食的。
这些粮食别说饿死,就是养活一百人一年吃喝拉撒,也是绰绰有余!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藩王变成了地主豪绅!
和各个朝代末年的地主豪绅一样,有能耐的早就通过兼并土地,侵吞百姓资产,再加上皇室宗亲的名。
成为了每一个王朝末年都会出现的“角色”。
……
因此!
此时的百官,担心的也从来都不是藩王的“岁俸”问题!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权力最为可怕,甚至可以改朝换代!
兵权!
……
“回父皇!”
而正在这时,秦王朱樉也缓缓开口。
打断了苏闲的沉思。
“就跟那位翰林说的一样,这汉朝的七国之乱,肯定是藩王的错!哪里能是皇帝的错呢。”
“哦?”朱元璋也好笑的看向这个二儿子,“那你说说,藩王错在哪儿了?”
秦王一愣,这咋还有穷追不舍的?
“肯定就是错了,刚才那翰林的答案,就是咱的答案!错在其不大度,不就是拿棋盘砸死了自己的儿子吗?这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梗着头,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让他领兵打仗可以,让他说这些就是在为难。
朱元璋神情不禁一恼。
拿着桌子上的瓜果,就砸了过去!
“你给咱滚!”
秦王吓得当即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他嘴秃噜了……
“父皇,莫要生气。”
这时,朱标赶忙出来劝解。
朱元璋显然被气得不轻,此刻看到朱标,也是说道:“行,那标儿你来说说,这是谁的错?”
“儿臣认为,还是七国的错。”
“就算此前有私事,但诸王被分封,本应该拱卫京师,共同辅佐大汉君主。”
“但!”朱标无奈的一叹,这个问题谁想的,实在是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
“但……”但了半天,朱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朱元璋见此。
刚才的好心情,被二儿子瞬间给破坏了。
他指着群臣,随后又看向儿子等人!
“你们回答的,这都错了!”
“全都错了!”
此话一出。
不论是臣子、还是朱标等人,都纷纷愕然不已。
连忙看去。
就连苏闲这一众“小班”,此刻也是顺着气氛,看向朱元璋。
“让咱来告诉你!这是谁的错!”
朱元璋坐的笔直,他的话语,也仿佛他的坐姿一样,坚定不移。
“这并非七国之错!”
“而是景帝之错!”
瞬间。
这字字话语,如同砸入平静水面的滚石一样,一下子就让这个经筵的气氛。
变得炽热而冷清。
炽热的是,百官的气氛已经被调动,甚至太子朱标,秦王晋王燕王等皇子,也纷纷不解,心头大动。
寂静的是……朱元璋竟然说是景帝的错。
要知道!
此次借古喻今,说的是景帝,其实不就是他这位君王?
而后。
朱元璋似乎是知道,众人是怎么想的。
他的语气再度果断。
“都听清楚了吧?这就是景帝的错!”
“高祖铲除异性王,将天下分封给自己的子嗣,一眼看去,全是刘姓王!”
“可时值景帝,却轻信晁错!做那削藩之举!”
“削藩!削藩!削个屁的藩,削的血亲兄弟,骨肉相残!”
“削的高祖在天上,看着子嗣互相残杀!”
“削的文帝看着自己一手安定的江山,差点又有了覆灭之危,以让外族坐大!”
“削个什么藩?”
朱元璋看向众人,目光锋锐,好些人不敢与其直视。
这一刻,众人只觉得心神震撼。
而作为皇太子朱标,在迎上父皇眼神的刹那。
他清楚了。
直到现在,他终于清楚了父皇的用意。
“标儿,你想通了吗?”
朱元璋目光转移向朱标,再度喝道。
朱标连忙起身,躬身道:“儿臣知晓。”
“嗯……你也精读史书,也该知道,景帝之举,轻信晁错。先是削减楚王的封地,收回东海郡,再是找赵王的麻烦,收回河间郡!”
“身为君主,如此削藩,他人看在眼里,岂能不慌?”
“这才有了七国之乱!”
“若是兄友弟恭,共同拱卫江山,哪有内乱?有什么内乱!”
“你与老二、老三老四他们,一同长大。虽是大哥,但吾早年征战天下之时,你待其如父!这就是父兄!”
“你若即位……”
此时此刻,朱元璋的声音,已经满是肺腑之言。
“难道他们这些兄弟,敢违抗你这个父兄吗?”
“若有抗命,天下之人,自当人人诛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