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朝着宫城而去。
苏闲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同时也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格物院时,他就已经坐在马车里,直到进入皇宫内,都没露头。
“到了。”
蒋瓛缓缓开口,他有心想要询问,但苏闲一路上都没说话。
直到此刻,再也忍不住。
“你说让我立功,难不成就立这个功?”
“那不然呢?”苏闲抬头。
“你不是说,他们给你说的,还不如我猜出来的多吗?”
就在之前。
蒋瓛再三审问之下,得到的消息。
也仅仅是让他们三人,看着苏闲,然后拿到印版。
至于他们三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受谁指使。
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一个“淘金手”。
“可是他们不是傻子,不过是一些没长脑子,准备富贵险中求的蠢货罢了!值得小公子如此看重?”
苏闲抬起头,默默看着蒋瓛。
“蒋大人真的认为,他们只是蠢货?”
“能打新钞印版的主意,能让富户的孩子给他们效力,能短短几天,就将一个家族给吞并瓦解甚至消化,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其它更高的人吗?”
蒋瓛听到这儿,目光复杂。
“此事应尽可能减少影响。”
“打我的主意,就不可能减少影响。更何况,此事一旦出问题,那将来就是殃及整个大明稳定之事!”
什么?
蒋瓛只觉得这位,又在吓唬他。
原本,他是没打算带对方来的。
然而,当其掏出了那个能在宫中畅行无阻的令牌之后,蒋瓛也不得不将其带来。
终于,谨身殿就在前方。
进了宫城后,他们已经是步行。
而蒋瓛让苏闲先在这里,他则是提前去谨身殿汇报。
此刻。
谨慎殿内。
朱元璋作为最勤勉的皇帝之一,吃完晚饭,便正是最忙碌之时。
此刻,批阅过的奏疏已经堆积迭放在一起。
他则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朱标也在一旁。
两人方才还在谈论,今日宋濂他们出京的事情,再加上刘涟的一些事。
“父皇是准备,让刘涟未来进入中书省吗?”
父子二人,议论国事,从来没有什么避讳的地方。
朱元璋点头,“若是他能在仕林中,养出可以抗衡胡惟庸的力量,当然可行。”
“中书省不能只有一个丞相!咱大明更不能只有一个权相!”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朱标也是了然的点点头。
可见,此刻的朱元璋,似乎还没有产生废除中书省的想法。
恰在此刻。
一道似乎是故意响起的脚步声传来,“陛下,蒋瓛求见。”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朱元璋皱眉。
随后道:“让他来。”
没一会儿,蒋瓛便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当听到苏闲竟然被“差点抓走”后,朱元璋不由得看向朱标,前不久他们才说加强了一下这小子身边的防卫。
果不其然。
短短时间给自己树立了那么多敌人,到底还是有人来找麻烦的。
“幸亏只是一些没脑子的小瘪三,这小子也该长长记性了。”
朱元璋正说着。
忽然,当听到蒋瓛说出“淘金手”,还有他们的目的,以及苏闲自己也来了后。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到底有几只手?不是已经抓了一只?”
“这小子想干嘛?让他来!”
蒋瓛顿时大松一口气,连忙点头,随后退后。
不一会儿。
苏闲这才到啦。
偌大的谨身殿内,只有朱元璋父子二人,盯着自己。
在大本堂见多了这二位,现在在这里看到,倒是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是一群乞丐,值得如此重视吗?”
朱元璋直入主题,说出这个问题后,他自己似乎都觉得有些无聊,索性直言道:“将他们直接砍了,难道不行?”
一路上。
苏闲都在想着接下来做的事情。
此刻见到朱元璋,当即道:
“陛下,此事既然涉及迁移来的富户、格物院、钞镜院、还有京城的牙行,这些乞丐也只是他们掩饰身份所用。既然能打新币印版的主意,那么简单的追查审问,砍头示众,肯定查不出什么,就算能查到,也是旁枝末节!”
“更何况,根据他们交代,他们自己也所知不深……”
朱元璋打断问道:“所以你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是!”
朱元璋眼眸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问道:“能做到吗?”
“不敢保证。”苏闲如实道。
此话一出,果然。
朱元璋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一旁的朱标也是连连蹙眉。
“到底是新钞印版,就这么送出去?就为了那可能查到,也可能查不到的线索?”
“还有苏闲,这些人既然如此蠢笨,肯定也不被他们所看重,就算他们带去了印版,又能怎么样?他们有心怀疑之下,敢用吗?”
“那也只是怀疑!”苏闲正色道。
“什么?”
“陛下,他们只是怀疑,既然印版被他们拿到手,新钞印版就是印版,由不得他们不动心。而只要他们用了,这宝钞便是一连串的线索,可以查到许多事情!”
此话一出。
朱元璋显然也清楚,这是在赌!
见朱元璋还不动心。
苏闲则是继续道:“更何况,新钞印版,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之前我们在尝试做纸钞印版时,陛下可记得那些编号?”
此话一出,朱元璋登时越发疑惑。
“不止那些编号!陛下,我父亲知道该怎么做。”
苏闲说到这里。
深吸了一口气,也说出了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除此之外,陛下,还有一件事最为重要。”
眼看着朱元璋父子,越发不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