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摧天（20）</p>

村舍前老槐树下，青年含笑行礼：“肖将军，陈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p>

肖红帆连忙还礼：“陈君客气了。”</p>

那两人在众人簇拥下进入村舍，师玄璎环顾四周，发现正是之前所见的宁静村庄。她有刹那恍惚，而后才察觉到异常：自己分明已经退出肖红帆的梦境，为何还能看见这些画面？</p>

她带着疑问，跟随二人前行。</p>

从他们的言谈之中，师玄璎确定这位被肖红帆称作“陈君”的青年，正是那个死在黎明前夕的小陈国复国军统领——陈攸。</p>

而现在，是肖红帆应复国军招揽而来。</p>

在真正的时间线里，肖红帆虽然一直都没有明确自己的目标，但在心里早已描绘出一个未来。</p>

她之所以答应陈攸招揽，非是为了高官厚禄，亦非是利弊权衡，而是因为成片的金色麦浪、百姓面上的笑容和稚童清脆的读书声……</p>

这个画面，直到她拉着全天下陪葬之后，仍然深深刻在脑海里。</p>

师玄璎之前便觉得有些奇怪，肖红帆死的时候太平静了！她是个爱恨分明之人，若因遭受背刺和逼迫而拉全世界陪葬，心中必然是恨极了，不太可能对背叛者毫无情绪波动。</p>

现在，似乎找到了原因。</p>

肖红帆潜意识里想要造就一个充满文明的国家，并一直为之付出努力，哪怕七星一个个陨落，赤血军枉死，她心中希望之火仍未熄灭，直到最后直面被求生欲逼成野兽的人们……</p>

那是一双双与“文明”背道而驰的眼睛。</p>

末世杀死了良善，只剩下自私与杀戮，她被人性最原始、凶恶的一面冲垮了信念，认为这群人不配拥有美好的未来。</p>

然而，她在死前最后一刻，又想起自己投身复国军的初心。</p>

师玄璎大胆猜测，附着在赤血旗上的执念，其实没有什么明确目标，而是一个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疑问。</p>

——人类到底值不值得一个美好的未来？</p>

师玄璎似乎已经找到了如何清除执念、杀死天道的答案，只不过，现在她的神识被关在另一个空间里。</p>

她不紧不慢地探索完整个空间，便盘膝在老槐树下坐下，摊手掐诀，一根红线从指尖生出，不断延伸生长，不知通往何处。</p>

血脉牵引术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寻踪术法，师玄璎曾用此法在幻像中寻过庄期期，而这次寻的神魂，她便自行改良，提前用血和念力在躯壳之外造出一个“锚点”。</p>

太阳西沉又东升，往复循环数次。</p>

师玄璎察觉面前灵气波动，倏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悬在自己眼前不足一寸的刀尖，目光又移到握着刀的少年身上。</p>

少年巴掌大的脸儿，两腮带着点奶膘，一双眼睛细窄狭长，白眼球多黑眼球少，黑沉沉的眼眸里杀气四溢，却正是江垂星。</p>

师玄璎伸出一指拨开长刀，起身拍拍他的脑袋：“不愧是我刀宗的崽，顶用的很。”</p>

江垂星别开头，凶巴巴道：“走！”</p>

师玄璎被他拽着，顺着红线投入一片白光之中。</p>

再睁开眼，神识已回归躯壳。</p>

她立刻内窥，发现紫府空间里的红花已经连成片，凑成深深浅浅的红色，乍一看像是破了一个血洞。</p>

赤血旗悬在正上方，能量比起之前减弱许多。这是一个压制它的好时机，但师玄璎并没有那样做，她只是平静看着红花蔓延，逐步蚕食自己的紫府。观察半晌，才退出紫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