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p>
幽静微亮的竹棚内，牛顶天闭目凝神，一动不动地盘坐一旁，感悟着炉中的颤动，心里颇不平静。</p>
“终于有了……”</p>
牛顶天喃喃一声，刀剑颤鸣，虽说只是轻微的感应，却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p>
两个月了。</p>
从他浇注第一滴血开始，整个人便仿佛陷入了魔怔，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炉中的回应。</p>
而此刻，他才真正与这对刀剑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p>
“真有了？”张瘸子豁然瞪大了双眼，忍不住低呼一声，夜色之中，他的两眼铮铮发亮，难以置信。</p>
这是他以前从未敢去奢想之事，刀剑生灵是师门典籍中记载，只存在于先秦时期的现象，而先秦往后，再无记录。</p>
祖祖辈辈和历代大师努力了一千多年都未成功的事情，到他这里反而成功了？</p>
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似在梦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p>
于是张瘸子伸出黢黑的右手，狠狠揪了自己一把。</p>
“嘶~真的没在做梦……”松开手后，张瘸子咧嘴笑了。</p>
“嗯。”牛顶天缓缓睁开双眸，轻轻颔首，此刻苍白的脸上正压抑着一抹喜色。</p>
缓了缓情绪，牛顶天轻声说道：“虽然只是轻微的颤动，但我能感觉到是在对我回应。比起先那种前面对死物的感觉，像是……像是建立了一种联系。”</p>
“好，好……”张瘸子双目渐含莹光，咧着嘴巴不停地傻笑着，脸上的激动无以言表。</p>
但是没过多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张瘸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住。</p>
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后，他突然起身，扭头，看向一旁的剑炉，眸光微微垂敛，嘴上也不再言语。</p>
一时间——</p>
竹棚陷入沉默，只有炉底偶尔传出噼里啪啦的炭火声。</p>
牛顶天见状，不禁心里格登一下，生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p>
当即屈身靠近身前，沉吟了会，问道：“张先生怎么了？可是……可是咱血炼之法还有不妥的地方？”</p>
“如果还缺少还缺珍贵材料，您只管说，只要能说的出的东西，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也会设法取过来。”</p>
若是今天没有见到希望，他也谈不上多大失望，大不了接受一把普通的神兵利器就是。</p>
可若是见了希望再被生生掐灭，这才他妈的操蛋。</p>
而且好不容易煎熬了小半年的时间，还连续放了两个月的血，为此连身体也已经亏得不行。</p>
如今刚刚见到希望，有了一些盼头，若是真被迎面痛击，泼上一盆冷水，他怕自己真会憋屈疯的。</p>
但张瘸子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沉重。</p>
牛顶天深深呼了一口气，略作舒缓，整颗心已经渐渐沉到了谷底。</p>
就在他心中准备放弃之时，张瘸子轻轻一叹，缓缓仰头凝望着漆黑夜空，轻声道：“牛小子准备放血吧，接下来每隔一个时辰就往炉里浇上一碗血，注意感受刀剑的动静。”</p>
没事？</p>
牛顶天重重地舒了口气。</p>
但是当他听到一个时辰需注一碗血时，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了起来。</p>
照这个分量放下去，等刀剑出炉之时，他自己是不是也该放干了？</p>
不过也不是不能坚持，毕竟已经挺到了现在，为了刀剑生灵，还是咬咬牙继续挺一挺吧。</p>
大不了回去之后再灌一口灵泉水好好补补就是。</p>
念及此处，牛顶天沉声说道：“请张先生放心，一碗都不会少！刀剑出炉之前我定要给它俩全都喂饱了！”</p>
张瘸子听此，黝黑的脸上多出一抹欣慰，轻叹道：“幸得祖师爷眷顾，才让老汉的锻造之术能走到今天这种程度，倘若放在以前，我也是从来不敢奢想的。”</p>
“不过，既然刀剑已经有了回应，咱们总不能再让先人专美于前，等到刀剑出炉、神器问世的时候，你我的辛苦和牺牲都是值得的。”</p>
说罢，张瘸子便盘坐地上，两眼怔怔地盯着炉底的火光，不再言语。</p>
牛顶天见此，不禁眸光微闪，心思渐渐泛起。</p>
刚才还激动得不停地傻笑，陡然之间就变得低沉了起来。</p>
他总感觉张瘸子这话说得有点怪怪的，似乎，心里还藏着什么事情。</p>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探一探口风之时。</p>
下一刻——</p>
远处的夜色中，一抹亮光迅速划破黑暗，宛如脱弦的利箭一般急速升空，刺向苍穹。</p>
紧接着，</p>
“嘭！”</p>
一声炸响，绚丽的烟火于极高之处瞬间绽放，照亮了漫天的黑云。</p>
“这是……求援信号！”牛顶天盯着夜空中的烟火喃喃道，转头望向远处的一处位置时，他的两眼不禁微微眯起。</p>
自己才小半年不曾现身，这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搞事情了？</p>
那烟花是他前几年特意研制出的求援信号，三年前在少林寺就曾放过一次。</p>
如今日月神教成立在即，教中的每位核心弟子人手一份，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升空。</p>
可一旦升空了，就是大事，附近所能看见的教中弟子必须无条件地迅速支援，不得有误！</p>
而眼下，烟花升空的位置，刚好就是村子的方向。</p>
“一群找死的东西，”牛顶天轻哼一声，双眸渐渐转寒。</p>
抚着手腕处的伤口，他冷笑道：“一个个的只知道有神兵降世，却从未想过神兵有主，或者说从不在乎神兵有主没主。”</p>
“前两天听张先生说连少林寺的和尚也来了，果然作为江湖中人大家都是一个鸟样。道义也在实力脚下，不管是秘籍还是神兵，只要诱惑够大，该出手的时候都会出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