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恒从宫里冲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想快些找到花悦容,仿佛又回到那个漆黑漫长的夜晚,他发了疯似的从围场回来,不停的抽打坐骑,就像被困在水中,冰冷的水没过他的头顶,恐惧而窒息。
他脑子里闪过花悦容脖子上的勒痕,那已经消失的勒痕又重新显现,乌青的一圈,怵目惊心。那画面深深印在他脑子里,每次记起,他都想杀人,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将那勒痕压在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有他在,花悦容不会有事,他可以护她周全。
鞭子甩得啪啪响,马蹄踏得震山响,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看见远处的马车,还有马车边的单靖,他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单靖在,花悦容必定无事。
到了近处,他看清了单靖脸色的神情,不免有些心虚。皇帝孤身一人从宫里跑出来,此举委实不妥。
但皇帝岂能怕臣子,他从马上下来,淡定的抬了抬下巴,“皇贵妃呢?”
单靖听出他语气里的讨好,自然也不会当众令他难堪,往后一指,“在马车里。”
燕云恒正要过去,突然见康王挑了帘子冲他行礼,“陛下,臣……”
康王身上满是血污,脸色苍白,燕云恒心一跳,上前一步,“康王伤着哪里了,可要紧?”
“臣不要紧,”康王虚弱的笑笑,“陛下快去瞧瞧皇贵妃。”
燕云恒心如擂鼓,一个箭步冲到后头的马车边,帘子早已打起,姜云裳和落霜跪在两旁行礼,花悦容虚弱的靠在风梓怀里,冲他笑,“陛下。”
燕云恒没想到花悦容的情况比康王更厉害,整个人像在血水里泡过一般,他伸手想触碰,又有些不敢,眼前的女人仿佛已经支离破碎,轻轻一触,便会分崩离析。
“怎么弄成这样?”他轻声问,“谁干的?”
花悦容看到燕云恒,一直紧绷的弦才真正松驰下来,一放松,人的精神头全没了,显得愈加虚弱,焉焉的又叫了声,“陛下。”
“我在,”燕云恒心如刀绞,抖着手去抱她,“我带你先行回宫,让御医疗伤……”
“陛下不可,”姜云裳阻止他,“陛下不必太过担心,皇贵妃没伤着要害,只是伤口较多,已经上了药,若是骑马回去,恐怕一路颠簸,血流不止。”
知道没伤着要害,燕云恒宽了心,便打消了念头,让风梓挪开些,他把花悦容抱在怀里,脸贴着她的额角,“有我在,不怕。”
他的怀抱宽厚温暖,花悦容靠着很舒服,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阖上了眼睛。
这一路上,燕云恒心绪起伏得厉害,又想马车走快点,早点回宫诊治花悦容。又怕马车走太快,震开了伤口再流血。
天擦黑时,他们终于进了城,马车进皇城入宫城,一直到宸澜宫才停下,燕云恒小心翼翼把花悦容抱下来,跨上台阶,风梓要跟进去,他头都没回,说,“你们都回去,朕照料她。”
绪洋迎上来,瞧见满身是血的花悦容,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是怎么了,皇贵妃,快请胡太医,快来人,搭把手……”
燕云恒,“都不必跟来。”边说边抱着花悦容往后殿去了。
绪洋急得跺脚,皇帝哪会服侍人,可皇命难违,他急也没办法,看这架式,皇贵妃这几日只怕要在宸澜宫打扰了,他赶紧命人收拾屋子,又让人去延晖宫拿花悦容的换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