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楼,二楼。
刚刚狼藉的现场还未及时被人清理,一个紫衣少年已经持剑登上了二楼。
他扶剑而立,又冷冷打量了一下二楼上的客人,直至留意到一袭白衣的慕容复时,这才双眼不由一亮。
紫衣少年主动上前抱了抱拳,道:“阁下想必便是慕容公子了,在下胡青,来自姑苏虎丘,双鱼塘,长乐山庄,那边坐着的就是家师,阁下想必也已知道。”
慕慕容复闻言,只是抬眼打量一下坐在不远的人影。
这人锦衣华服,顾盼自雄,两鬃虽已斑白,打扮得却还是像个花花公子,腰上的玉带晶莹圆润,上面还镶满了比龙眼还大的珍珠,比拇指还大的悲翠。
就只这一条玉带,已经价值连城,玉带上挂着的-柄剑,却远比玉带还珍贵。
慕容复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人影的来历。
准确的说,他认出了挂在玉带上的那柄剑。
一柄黑鱼皮鞘,白金吞口,形式奇古的长剑,鲜红的剑穗上,紧着个白玉雕成的双鱼。只要认出了这柄剑,就一定能认出佩剑的人。
这个锦衣佩剑的中年人,当然就是江南虎丘,双鱼塘,长乐山庄的主人,“太平剑客”司马紫衣。
“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这句话说的正是武林三大世家。
自古以玉为贵,长乐山庄无疑是其中最富贵的一家,司马紫衣除了家传的武功外,还是昔年“铁剑先生”的唯一衣钵弟子,少年英俊,文武双全,再加上显赫的家世,不到二十岁就已名满天下。
现在他虽已人到中年,非但少年时的骄狂仍在,英俊也不减当年。
而像他这般骄狂的人,门下弟子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谦逊,但眼下的紫衣少年还是稍稍知道些礼数,起码对待慕容复他还是要多少恭敬一些。
“这一层已被我们公子爷包了下来,你又来做什么?”
见到又有人贸然上前,阿朱一双妙目向着紫衣少年上上下下打量,往日清脆的女音也突然变冷下来。
“家师乃是太平剑客!”
听出阿朱语气冷淡,紫衣少年又抱了抱拳傲然道。
“太平剑客,这名字很有名吗?”
听到此处,阿朱语气再度变冷。
一旁的王语嫣,阿碧二女神色则是不由变冷,而叶雪、叶灵、上官雪儿三女看向紫衣少年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古怪。
慕容复的来历暂且不谈,但他眼下如今麾下的势力,可谓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个庞然大物。
尤其一手创建的幽灵山庄的木道人,也被迫与他合作,作为木道人的女儿,叶雪姐妹二人,自然明白慕容复的厉害。
甚至就连年纪最小的上官雪儿,也通过一向照顾她的霍天青对待慕容复恭敬的态度中,看出他这个人的确很可怕。
但眼前这个紫衣少年,却偏偏主动在他面前摆起了长乐山庄的谱。
这一切自然让人心觉诧异,好似有人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的错觉!
而王语嫣与阿碧,则是明白慕容复的能耐,若论家室,慕容复作为大燕王室后人,武功冠绝天下,手下执掌势力横跨数个世界。
眼前的紫衣少年眼前的行为,在她们眼中自然无疑是坐井观天,只是见到自己喜欢的表哥与公子爷遭人轻视,她们还是不免心生出一丝不悦来。
或许这便是爱屋及乌的感觉吧!
“大胆,家师乃是太平剑客,你怎敢对他不敬?”
那紫衣少年不由呆了一呆,显然未料到阿朱竟会如此说话,直至数息过后,他才好似过神来,怒目而视地盯着一旁阿朱道。
“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好似很是骄傲的紫衣少年,慕容复开口了。
他的语气看似平淡,但在场所有人都明显清楚他语气开始有些不悦了。
“我……”
紫衣少年听到此处,神色已有了明显变化。
慕容复的名声,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关乎于他所有的事情,都源自江湖传闻。
唯独天禽门的少掌门霍天青是个例外,他曾亲口承认自己败在了慕容复之手。
但这与西门吹雪与陆小凤二人相比,自然少了那么一些信服力,而今紫衣少年亲自面对慕容复时,这才终于感受了一丝畏惧。
有些人站在那里,哪怕不出手,但只要开口,就会让人心中发憷,进而生俱。
紫衣少年余光扫过仍坐在身后的师父,当即一咬牙就压下心中突然多出的畏惧开口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家师特地叫我来,借阁下肩上的缎带一用,再请阁下过去用酒。”
这次慕容复不说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眼下终于理解这句话,因为无时无刻都要和这些自以为是的傻瓜打交道。
阿朱道:“伱的师父还不配!”
在她说话间,一旁的叶灵等女也是同时点头,显然赞同她的说法。
“你……”
紫衣少年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反手握住了剑柄。
他从未想过这中原武林,竟会有人如此不卖司马家族的面子!
然而阿朱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起身为慕容复倒了杯茶。
看着这一幕,紫衣少年气得几乎发抖,他手中的剑已经握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出鞘。
背后却有人咳嗽了两声,道:“你那借字用得不好,这样的东西,谁也不肯借的。”
司马紫衣居然也不惜劳动自己的大驾走过来,却又远远停下,好像在等着慕容复站起来迎接。
然而慕容复根本就不曾看他一眼,只有阿朱数女眼露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头一次见过这种人。
司马紫衣只有自己走过来,伸出一只保养得很好的手,朝桌子上点了点。
紫衣少年立刻从怀里拿出叠银票,放在桌上。
司马紫衣又用手摸了摸他修饰洁美的小胡子,道:“玉壁虽好,总不如金银实惠。这是一张可以立刻可以兑现的银票五万两,普通人有了这笔钱财,已可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五万两就为换一条缎带?”
众女闻言,不由同时露出古怪神色。
缎带的作用,她们自然知晓。
但不久前,阿朱已经提自家公子收下一匹来自波斯的绸缎,这种绸缎据说可以在夜色下发光,与公子爷手中的六条缎带的材料无二。
有了这匹绸缎,莫说是区区一条绸缎,就算上百人都可以。
作为习武之人,阿朱数女自然明白紫禁之巅一战对于江湖中人的吸引力,但未想到居然有人会舍得出如此血本。
司马紫衣突然又咳嗽了两声,道:“咳咳,五万两是不假,但却是为了两条缎带!”
见到众人突然沉默,司马紫衣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他似是以为胜券在握,缓缓道:“五万两银票,只换两条缎带,总是换得过的。”
马紫衣脸上露出笑容,好像已准备走了,这交易已结束。
“慢着!”
谁知慕容复突然开口道。
“莫非阁下觉得价钱还不够?”
司马紫衣脸色突然一僵,显然以为慕容复要狮子大开口道。
“我劝你转身就走!”慕容复轻抿一口杯中清茶,缓缓道。
“为何?”
司马紫衣语气不由变冷。
“你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