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红衣青年猛冲而来,速度惊人,在老者眼中迅速放大!
“不——!”
勉强使出的龙吟枪,犹如年迈老龙,十分艰难地撕破他的胸膛。
噗!
又是一声。
长剑穿透他心口,身后嬴政如伍丰登一样,喘息如风箱,眼中杀意十足。
“呃……”
老者喉咙阻塞作响,瞳孔剧烈颤抖,而后轰然倒地。
火光静静笼罩在这遍地疮痍之上,将唯二尚且站立之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若两道踩在大地的伟岸巨人……
后日。
秦国,雍州。
高山之上,白幡漫天。
巨陵之前,百官戴孝,万人送葬,浩浩汤汤,无边无际。
哀乐时而婉转,时而沉重,上千乐师跪着弹奏。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首秦风,乐师礼官齐齐奏唱,百官万师随之做声,滚滚音浪回荡在苍穹之上。
仿若天地同悲。
待到秦风唱完,空中云团涌动,一巨大金丝楠木灵柩缓缓倾来。
“先王入陵,公子上前!”
祭台前三名黑衣老者做喊。
一侧,成蟜披麻而出,目光凝练,于百阶之上十步一叩,直至祭台前,重重跪地,表情悲戚,声音颤抖。
“儿臣成蟜,恭送父王!”
三老面向众人,面无表情道:“公子嬴政,何在!”
六字传下,最前方长须瘦高的吕不韦面色阴翳,眼露寒光。
而剩余万人,绝大多数也都是眉头微皱,你我相视而轻叹。
他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能盼来嬴政,都到这最后了怕是也没多少希望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成蟜再不受他们欢迎待见,也必须接受他继位秦王的事实。
因为礼不可不受,成蟜血脉再低劣,那也是秦王血统!
当然,这些人中也想过聚合抗议,但还未有何动静,便被台上那三老一个眼神给吓住。
有这三位地仙在,谁也闹不起幺蛾子。
“公子嬴政,何在!”
祭台前成蟜死死咬着嘴唇,不让上扬,极度兴奋之下掩在袖中的双手都在颤抖不止。
马上!
马上!
马上就能成为秦王了!
就算我是庶出又如何,就算我血脉斑驳又如何,秦王还不照样是我的!
再喊吧,再喊最后一声,那短命鬼就彻底滚蛋了!
“公子嬴政,何在!”
“王室血脉之子,无陵前守孝之心,以周礼……”
“儿臣嬴政,在!”
渺渺一声飘然而至,成蟜神色一愣。
短命鬼来了?
不,不可能,小娥带了那么多人去刺杀他,这短命鬼一定活不了!
幻觉,这是幻觉!
成蟜紧紧闭着眼睛,内心一遍遍祈祷,可随着周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安静,他终于按捺不住躁动之心,猛地转头。
却见人潮涌动,仿若天堑般从中间分出一道裂缝。
两个浑身暗红血渍的青年搀扶走来,其中一红衫高大,背负长枪,另一五官俊朗,眼瞳淡金,胸前挂着残缺的璞玉佩。
“这,这,这正是先王信物!”
“金瞳玉佩,眉宇间与先王有七分相似,这真的是嬴政公子!”
“怎地身中这么重的伤?”
“他是怎么从赵国逃出来的?”
“嘶~这红衣小子是谁?”
在场众人纷纷愕然惊诧。
秦王血脉,乃继承周朝正统,血脉之力强盛,外在特征便是金瞳,仅凭这一点,就算是众人都没见过嬴政,也能确认他的身份。
他竟真在最后时刻赶回来了!
本以为成蟜板上钉钉继任秦王,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嬴政能赶到,使他们低落之情绪再次拔高。
除却这一点之外,嬴政公子身旁那红衣青年亦是众人关注焦点。
此人是谁?为何能与嬴政公子走得这么近?
他们哪能知道,伍丰登为了能及时赶到,这一路可谓是昼夜不停地驰骋,连身上的伤势都只是做了最简单的处理,只求死不了,嬴政也同样如此。
而这一路颠簸,可把两人折腾得够呛,若不是相互搀扶着根本无法爬到这么高的山,赵娣也是累得不行。
众目睽睽下,行至台阶处,伍丰登终是停下。
“你去吧。”
嬴政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昂首挺腰,拾级而上。
哒~
哒~
这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头上,纵使他此刻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也令百官油然而生淡淡敬畏之心。
成蟜剧烈颤抖,难以置信眼前嬴政真实存在,极度惊慌下甚至都无法呼吸。
莫非……小娥失手了?
怎可能!
内心咆哮之际,他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再一转,看到了下方那面色冷峻的红衣青年。
是他将嬴政带回的!
不仅仅是他在惊骇,下方百官万人也接近半数在注视着伍丰登,眼神或惊诧,或好奇,十分复杂。
如此一个壮骨境界的小子,竟能将公子嬴政从外国带回来!
“红璃枪,甚是年轻,莫非他就是最近卫国出逃的杨笺文徒弟?”
“错不了,本官亦看过他的悬赏令,与那画像有九分相似!”
“好生了得!”
“果真如传闻中所言是个少年英才,伤势这么重都不吭一声。”
“快去唤御医,灵柩入陵后需及时医治嬴政公子……还有他。”
……
当下已有不少人认出了伍丰登身份,就连最前方吕不韦蒙恬等人都偶有目光投来。
“儿臣嬴政,恭送父王!”
石阶之上,嬴政双手叩起举过头顶,而后强撑身体跪下,重重磕头。
蒲团上血迹蔓延,浓郁的血腥气几欲堵住了成蟜的鼻腔。
尤其是那双淡金眼瞳转动,冷冷看向他时,成蟜身体顿时抖如筛糠,源自于血脉深处的颤栗让他近乎失态般摔倒。
“王弟,何须紧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