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新郑。
昔日韩王宫已被改成行府,高殿之上十六根雕龙梁柱林立,清晨光线稍暗,照得两人影子模糊。
嬴政斜坐在王座上,左手托腮,目光淡然,面前案桌上摆放着一张方形纸片,其上空空如也。
韩非立于王阶下方,手拿奏折。
“……臣为保大秦正统不落他人之手,只得冒犯王威,发兵进宫,助王锄奸,此般罪孽皆由臣一人承担,待王归来,敬等赐罪。”
韩非慢条斯理念完,而后合上,俊秀的脸上略显笑意。
“王上,他忍不住了。”
“呵呵呵。”
嬴政低头沉笑几声,那甚显年轻的面庞上却带有极浓的城府深邃,危险笑道:“还是你计谋多,我之前甚愁立不了名目法办吕不韦,这下他倒是自己按捺不住了。”
他虽年方十七,但从小饱受苦难,心志早已非一般人可比,自然明白吕不韦极力扶持自己上位的目的。
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做个傀儡君主,使其大权在握,碍于他在朝中的权势,以及肯蛰伏隐忍,嬴政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办法收权。
恰巧韩非入秦为官献计,是谓:月满则溢,权满则狂,狂则失智,方可法办。
所以他才借颍川郡祭天名目,放权给吕不韦,让其有造反之机,而发展果真如此,这才几天他就忍不住动手了。
韩非负手而说:“不仅仅是他,还有华阳太后为首的楚国勋贵,这次也一并瓦解了吧,日后朝中只能由嬴氏手握大权。”
“我正有此意,堂堂大秦朝堂怎可让他国染指?此番,我要彻底肃清这些毒瘤!”
嬴政缓缓坐正,目光狠厉,伸手拂过案桌,伍丰登送来的空白纸片便飞到韩非手中,后者收起站到一旁。
“传李斯。”
“传李斯进殿!”
屋外高声做喊,须臾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进,恭敬下跪,拱手低头:“臣李斯叩见王上!”
“咸阳方向可有动静?”
“回王上,方才探子来报,沿途县中增兵很多,皆我大秦士卒,乃是相国大人安排,护送王上回咸阳之卫兵。”
嬴政脸色阴沉得吓人,冷道:“传寡人令,祭天进程结束,即刻回咸阳。”
“是!”
李斯领命起身,与旁边韩非稍稍施礼后方迈步走出大殿。
“非,走吧,别让伍兄坚持太久。”
“好!”
咸阳。
数万精兵已将王宫围得水泄不通,刀剑的锋芒吞吐着寒光,气氛剑拔弩张。
“宫里的卫士与火甲军听着!”
正门前一人运足了气血,高声大吼:“相国奉命锄奸乃是天意,是王意!早已请示过王上!”
“尔等若是再负隅顽抗,皆视为华阳同谋!按律当诛九族!”
“现在放下兵器,退避宫外,相国大人尚能不予追究,否则待王上前来,定会将尔等……”
咻!
他尚未说完,宫中一把箭矢以迅雷之势极速掠来,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口腔后脑。
噗~
鲜血散开之时,他也被强力狠狠击退十米远,倒在吕府私军前列呜咽抽搐。
马上的吕不韦见状,脸上阴翳至极,深色眸子中渐渐倒映出伍丰登的傲然身姿。
长须漂浮,他那干枯手掌奋然抽剑。
“杀!”
身后近千剑士门客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涌出,带领着海量私军扑向王宫。
风声震乱中,一佝偻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吕不韦身边。
“吕兄,该动手了。”
“那三个老家伙闭关不出,封印未解,正是我等盗取传国血玉的绝佳时机,你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畏缩不前。”
吕不韦斜眼瞥了瞥他,冷然说道:“嬴政还未擒住,你现在进去只能是找死。”
“成则千古佳名,败则暮年一命,呵呵,值得一赌。”
“嗯,那你去赌吧。”
吕不韦鄙夷回头,对这想要心急找死的盟友无比厌烦。
不过再怎么样,都到这一步了,也容不得他有何退路,当即持剑飞出,周边三道隐藏气息紧随其后。
战争打响!
千年咸阳,百年王宫,首次迎来如此惨烈的血液洗礼。
东门门外。
火甲军整齐列阵,凛凛寒光闪烁成海。
“相国有令!活捉伍丰登者赏万金,封千户候!”
“提头来见者,赏千金!”
“踏平火甲军,活捉伍丰登!”
“踏平火甲军,活捉伍丰登!”
吕府私军狰狞嘶吼而来,个个眼中带火,青筋暴露,紧盯门口屹立的那红甲身影。
战前吕不韦曾亲口说出此次活捉二者,为华阳太后芈氏和伍丰登,奖赏极为丰厚。
华阳太后暂时指望不上,而这伍丰登可是活生生地站在门前!
即便他有超越境界的战力,即便他有火甲军又如何,己方者兵力是他们的十倍有余,人海战术踩也能踩死他!
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面对如此人潮,伍丰登并未有任何慌乱,拔出佩剑高举:“区区杂兵,不足为惧!”
“列阵,半月方圆!”
“风!”
“风!”
“风!”
“大风!”
火甲军迅速变换阵型,训练有素的他们早已将各自位置谙熟于心,瞬息间便已列阵完成。
伍丰登唤出掩日碎枪,纵身跃出阵中,暗红气血绕枪而上,狰狞狼首宛若活生,遮隐了圆日。
嘭!
沉重一记金凤翅,将敌军前列直接砸成肉酱,血肉糊到周边人脸上,面前骤然一清。
“何人与我一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