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深深吸了口气。</p>
让他几乎无能为力。</p>
哪怕他回到赵国又能如何，哪怕有李牧将军在背后支持又能如何。</p>
若是廉颇将军还未死，还在赵国就好了。</p>
公子嘉怅然的想着，自己少时还跟从廉颇将军学习过一段时日。</p>
廉颇的正直和忠义，直到现在，也让他难以忘怀。</p>
燕丹悄悄走了。</p>
公子嘉府中的下人来报，成蟜前来拜访。</p>
他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以免引起成蟜的戒心。</p>
公子嘉让下人撤去了棋盘和棋子，只留下一壶清茶。</p>
成蟜施施然来到公子嘉面前坐下。</p>
“嘉兄，唐突来访，还望见谅。”</p>
公子嘉无奈，成蟜嘴上说着见谅，但那自来熟的倒茶喝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见谅的样子。</p>
“无妨，长安君即将出使燕国，来嘉这里，可是有什么事？”</p>
成蟜笑道：“也无甚要是，只是想向嘉兄了解一些赵国的风俗人情，譬如说邯郸哪里的人气最高，哪个女子最美，何人的赵舞最好……呵呵。”</p>
赵嘉听着成蟜不着调的话，心里不由警惕。</p>
虽然从燕丹口中了解过成蟜的一些事，知晓此人好色，但燕丹提醒过他，这一点可能是成蟜的伪装。</p>
这是一个能让墨家巨子和农家侠魁重视的人物。</p>
怎么可能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p>
“长安君，你不是出使燕国，打听赵国干什么？”</p>
成蟜哈哈一笑：“去燕国须经赵国，这不是顺路，想去邯郸游玩一番，难道不可以吗？”</p>
赵嘉心道，当然可以，甚至住那儿都成……</p>
“长安君，此次燕国联合秦国攻打嘉的母国，恐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p>
成蟜摆了摆手：“别说这个了，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你要是非想说，我带你去见王兄。”</p>
赵嘉叹了一口气：“不必了，秦王不愿见我，何必再见。”</p>
他几日前就收到风声，燕国欲要联秦攻赵。</p>
也曾想见嬴政，尝试阻止战争，结果被拒。</p>
转而去找昌平君，依旧如此。</p>
甚至吕不韦那边也去过，只收到一句，让他看看自己是在哪儿。</p>
潜在意思是让他认清自己的质子身份。</p>
虽然吕不韦是秦廷赵系势力的代表，但和赵国还真没多少关系。</p>
纯属当初是和嬴子楚一起从赵国回到咸阳，加之赵姬也是赵人，便被私下称为赵系一党。</p>
说起来，赵系的扛把子还不能说是吕不韦，而是赵姬。</p>
正如韩系之前的扛把子是夏姬太后，楚系的扛把子是华阳太后一样。</p>
从侧面看出王宫内，三个最有权势的女人，以她们为中心，形成的三个派系，从嬴子楚时代，延续到嬴政当政。</p>
可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p>
只是这戏唱的有些大，时间也太长，该到了落幕的时候了……</p>
赵嘉整理了一下心绪。</p>
看着不把他当外人的成蟜，脸上现出笑容。</p>
他在秦国也没一个朋友，很久没有遇到如成蟜这样的人，让他能稍微放松一些。</p>
在成蟜自顾自饮茶的时候，缓缓讲起了赵国的特色，以及一些风月场所。</p>
成蟜边听边问。</p>
赵嘉心道，果然，成蟜不是真的想找美人，而是想了解赵国的局势。</p>
“……郭开为人清廉忠义，乃是不可多得的贤臣……”</p>
成蟜忽然喷出一口茶水。</p>
若说之前赵嘉说的他还不确定，是真是假，但这样夸郭开也太……</p>
赵嘉抹了一脸茶水，不悦道：“长安君，这是怎么了。”</p>
成蟜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嘉兄，这你就看走眼了。郭相可不是什么贤臣，那可是比廉颇李牧乐盛还要勇猛的武将，哪怕武安君白起，兵圣孙膑在他面前，也要自惭形秽，乃是七国无人否认的战神！”</p>
赵嘉听着成蟜的吹捧，目瞪口呆。</p>
他本以为自己够无耻了，违心夸郭开。</p>
但和成蟜比起来，自己简直太纯洁了。</p>
憋了半天，赵嘉开口道：“长安君说得对……”</p>
心里却是鄙视的很，就郭开那玩意儿，能指挥几百人就不可思议了，还能打仗？</p>
别说白起廉颇，随便一个大头兵都比他强。</p>
成蟜唏嘘道：“我对郭相神交已久，恨不能把酒言欢一场。”</p>
赵嘉受不了了，郭开是啥德行他能不清楚？</p>
“咳咳，成蟜公子，可还有别事？”</p>
他懒在多说，成蟜到时候一见便知郭开是啥玩意儿，希望不要承受不住幻灭。</p>
成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放浪形骸了。</p>
实在是赵嘉快把郭开快成一朵花，让他忍不住跟着吹咱的大秦战神郭开郭相国。</p>
当然，他清楚，这是赵嘉想要混淆视听。</p>
见赵嘉请他走人，成蟜也不想继续留着。</p>
刚准备起身，随意问了一句。</p>
“不知嘉兄可在邯郸见过白发如雪的妙龄女子。”</p>
赵嘉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雪女的？”</p>
成蟜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住。</p>
“伱知道？”</p>
赵嘉想了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遮掩的。</p>
“她是我小姑的学生，跟着我小姑学习赵舞。”</p>
成蟜好奇道：“知道她的身世吗？”</p>
这可是秦时中的未解之谜之一，啥说法都有。</p>
赵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邯郸一家落魄贵族的独女吧，我记不清了。”</p>
就这？</p>
成蟜微微摇头，是自己想多了。</p>
还真以为雪女的身世了不得，说是赵国公主他都可能信。</p>
“嘉兄，有时间再聚，我先走了。”</p>
成蟜起身准备走人，天色不早，他想沉溺于温柔乡了。</p>
赵嘉忽然说道：“长安君，请先等等。”</p>
成蟜顿步道：“还有何事？”</p>
赵嘉起身行礼道：“嘉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拜托长安君帮我送一封书信给我小姑。”</p>
成蟜淡笑道：“人之常情，举手之劳，自当为之。”</p>
赵嘉松了口气，自从来到咸阳，任何书信往来都被限制了。</p>
此番能够借成蟜之手，向小姑报个平安，也算了却一件心事。</p>
小姑对他自小处处照顾，甚至阻止父王让他作为质子。</p>
想必这一年没有自己的音信，小姑恐怕担心了吧。</p>
如此恩情，难以为报。</p>
赵嘉在书写平安信时，几度欲垂泪。</p>
想到自己人在异乡为异客，可能终生不得回家，与亲人相距，心情极为黯然。</p>
成蟜从赵嘉手中接过书信。</p>
“不知送往何处？”</p>
赵嘉轻声道：“雅妃阁，雅妃。”</p>
成蟜回念了一遍。</p>
“雅妃，雅妃阁……好名字。”</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