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店肆林立，茶楼，酒楼，戏楼，当铺等应有尽有。街上更有许多正经的手艺人、卖花卖瓜果卖炒货的货郎、卖糕点馄饨的小车，甚至是正踩着高跷喷火的杂耍艺人，叫卖声，吆喝声，叫好声不绝于耳，看得太后、后妃和平日难得出门的女眷们都兴奋不已……</p>

太后几十年没有走上街道，一时间湿了眼眶。</p>

“母后，今晚这条街上可以尽情玩乐！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怎么玩都成。”</p>

皇帝压低了声音，“从酒楼到小贩，所有的吃食都经过了层层检查和把控，所有出现的吃喝之物都是今日盯着新鲜做起来的，绝对没问题。就连碗盏也都检查过了。”</p>

“皇帝有心了。”太后极高兴，这才是她想要的。</p>

“朕只是借花献佛！都是哲儿的主意和安排！”皇帝冲朱常哲点头，太后也上前拍了拍孙子的手。</p>

“多谢你，哀家很喜欢。”</p>

一把把妒火集中到朱常哲身上，可他却依旧不动声色，喜行不露。能耐得住，这一点，让皇帝再次多看了他几眼。</p>

程紫玉暗叹，前世可没有这夜游，原来是朱常哲的手笔。</p>

皇帝大手一挥，让各自活动。</p>

一众年轻的世家子和姑娘们都散了开。</p>

“皇帝，这男女都混着，是不是要避讳一下？”</p>

“母后放心，看见来往四处行走的百姓了吗？都是咱们的人，出不了事。”</p>

太后恍然大悟。</p>

她还道皇帝竟不怕出事，弄来这么多百姓参与，原来这都是自己人。</p>

“如此便好！”</p>

太后放眼瞧了瞧整条街，最后指了最豪华的一家大酒楼。</p>

“你们想玩的先去玩吧，哀家先尝尝这地道的金陵菜！”太后直上了三层用膳。程紫玉算是半个地主，自然是在旁作伴。</p>

皇后也是有十几年未逛过街市了，此刻正在兴头上，太子妃一指前边的杂耍，皇后心便跟着飞走了。被一众后妃簇拥着，她们一行人便往前去了。</p>

皇帝带着几个皇子也去找乐子，留在酒楼的人便不多。可即便如此，也有好几桌的人。</p>

大伙儿说说笑笑，倒也极有意思。</p>

从酒楼三层能将几条街的街景都尽收眼底，大寿期间，整个金陵城都开了夜市，放眼皆是灯光璀璨，车水马龙，空气里传来的是一阵阵的欢歌笑语。</p>

太后靠窗坐着，感叹人世繁华，莫名生出了悲凉气。</p>

程紫玉刚要开口劝，却闻一个圆脸杏眼的小姑娘憨憨冲着她笑了起来。</p>

“郡主姐姐，你的裙子真好看。是这金陵定制的吗？”</p>

太后顿时回神，指着那姑娘笑道：“锦溪你可别被她骗了，她这惯常无事献殷勤的，肯定是在打算盘了。”</p>

那姑娘跺着脚娇嗔起来，程紫玉跟着笑，却只觉得眼熟，实在想不起这是何人了。</p>

太后将她推到程紫玉跟前。</p>

“这猴儿是河阳伯家的苗八小姐，你便唤她‘小八’好了。她好吃懒做，只知吃喝玩乐，听说这次她为了跟着来江南，在家里闹腾了多日，差点就闹绝食了。后来还是皇后与哀家说笑时，哀家决定给她的恩典，带了她一起。”</p>

“是，太后娘娘是小八的大恩人，救了小八一命。小八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娘娘大恩。”那位苗八小姐笑着跪地，边说边磕头，数不尽的娇憨可爱。</p>

“哀家可没救你命，你赶紧给哀家起来！你少给哀家攀扯，每日给哀家送各种吃食，吃得哀家这几日都胖了一大圈，皮猴，赶紧走开！哀家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做你恩人！”</p>

苗八嘿嘿一笑，“民以食为天嘛，什么都可以靠后，唯有觅食才是大正经。小八一人吃有什么意思，好东西自然要先献给太后娘娘的！”</p>

“去去去，你这送一趟吃食，哀家就要赏一次，你再来几趟，哀家那儿就被你搬空了。”</p>

众人均是笑了起来。</p>

那苗八一跺脚。</p>

“太后娘娘您再赶我，我就要哭了。”她的眼眶还真就红了。</p>

太后一愣。</p>

“您没瞧见吗？这菜都上来了，我这一筷子没动，你就要赶我走，我……我……”</p>

众人再次大笑。</p>

关键是这苗八不是演的，她是真的好吃，从她那粉嘟嘟的小圆脸就可见一斑。</p>

“这丫头，也亏得你是个嫡女，亏得哀家也知你娘为人，亏得你这圆滚滚的脸蛋骗不了人，否则就冲你那吃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被苛待的小丫鬟呢！嘴馋还吃得多，以后谁家敢娶你？吃都被你吃穷了。”</p>

太后这么一说，那苗八又扁起了嘴。</p>

坐她身边的是国子监祭酒方家的五小姐，也跟着捂嘴笑到：“太后娘娘圣明，前儿还听得苗夫人在抱怨，说是南行前八小姐张罗买了不少书。当时苗伯爷都被惊动了，心道八小姐长进了。哪知跑八妹妹房里一瞧，全都是地理志，做了几十页的摘抄，上边全都是美食计……”</p>

“何为美食计？”</p>

方五小姐笑得花枝乱颤：“各地美食的记载，吃美食的计划，花费银子的计算……”</p>

众人再次爆笑起来。</p>

一时间，氛围好了许多。</p>

轻松又随意，说话也自由了不少。</p>

程紫玉看了苗八小姐好几眼，隐约有这么个人，却记不得前世后来如何了。</p>

苗八小姐被方五小姐当众难堪，低声哼了下又瞪了一眼过去。</p>

方五小姐一抬下巴，也别过了头。</p>

显然这两人是不对付的。</p>

不过……方五小姐，程紫玉倒是记得，后来应该是被许给太子了。她与太子妃的关系也是扑朔迷离，最后大概是因为什么事而决裂了……</p>

吃着喝着，那苗八小姐很健谈，她自来熟地坐到了程紫玉身边，桌上的吃食如数家珍，天真烂漫却还不惹人厌。</p>

而她缠着程紫玉问这问那，离不开的，还是美食，程紫玉忍不住悄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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