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更是闹得不可开交。</p>
三人齐刷刷坐了地要寻死。华氏哭爹喊娘，程颢恨天怨地，寡妇则哭得随时可能厥过去。</p>
翻窗进去拉架的人开了门，结果围观的越来越多。好一场大戏，不少姑婆都在那抱怨怎么没抓几把瓜子出来磕……</p>
庄头怕出事，他也没想到会闹到如此地步。他唤人来将寡妇带走，明日送去隔壁庄子。</p>
哪知寡妇死活不肯上牛车，咬了汉子一口上来拽了程颢的袖子，口口声声说她已经有了身孕。</p>
被众人拽住的华氏面上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化作了一个温和的笑。</p>
“孩子？你有孩子了？那我……又有儿子？老爷，我愿意收她做妾，只要她把孩子给我。老爷，咱们一个孩子都没了。我要这个孩子。”</p>
华氏态度大转弯，惊瞎了不少人的眼。</p>
华氏也不挣扎了，也不闹腾了，反而开始张罗让人去请大夫，拽着她的俩婆子也松开了手。</p>
她喜极而泣，只看着寡妇的肚子笑了哭，哭了笑……</p>
程颢听到这话，想到儿女，心头一痛，刚要上前安慰妻子，哪知妻子已经对准寡妇那肚子，将脑门直接冲撞了上去……</p>
不装，拉着她的人怎会松手？这些人怎会傻眼？程颢如何会放松警惕？</p>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浸猪笼还差不多，还想生下孽种来！你做你个春秋大梦呢吧？”华氏一撞还不解气，拳头和脚一起更猛烈地招呼了上去……</p>
孽种成了一滩血。</p>
这对夫妻闹得更凶了。</p>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下去……</p>
两人只顾着互相伤害，竟半点不知，生活在凌乱中的程青玉也在有着变化。只不过在衣服的遮掩下不明显而已。</p>
有一天，神志不清的青玉走路栽了一跤，身下染了红。</p>
本以为是月事，可她肚子越来越痛，连额头都起了一层汗，华氏这才害怕了起来。</p>
稳婆和药婆来了，一看，说是状况不太好，且不像是月事。赤脚大夫来了，说似乎是有了……</p>
晴天霹雳再次到了。</p>
华氏刚毁了一个孽种，没想到老天又送了一个孽种来。她仰天大哭，感叹造化弄人。</p>
程老爷子到底还是心疼程青玉的，找了个熟识的大夫过来看诊。的确是有了！</p>
但结果再次陷于了两难。</p>
程青玉才十四，身板压根没长开，想要生下孩子肯定有困难。</p>
而她的身子又太虚了，她本就是弱风扶柳的身段，前阵吃苦又瘦了不少，最近遭遇那事后更是茶饭不思，精神的重压令她早已皮包骨，底气弱极。</p>
生孩子不能，打胎也不敢！</p>
如此，孩子难生下，灌药又怕闹人命……</p>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p>
三日后，没有灌药，见红未止，孩子到底是没了。老爷子送了点补品过来，但程青玉不肯喝，哭哭笑笑，吵吵闹闹，一个小月子压根没养好，落下了一身的毛病。整个人不但瘦骨伶仃，精神状态更差，几乎都没了个清醒的时候。</p>
也就是几个月的功夫，这三人便被日子磋磨地没了精气神，只吵闹，哭嚎，撕打，相互折磨，各人痛苦地苟且活着……</p>
程家人闻言只是感叹，唏嘘，随后继续忙碌。家里事太多，他们可管不了二房……</p>
程翾和何氏在程紫玉被赐婚下来的第三日，便带着圣旨回了荆溪。两个女儿要在半年内出嫁，要准备的事太多了。宴席什么也顾不得了。</p>
而李纯还悄悄捎了口讯，说是圣上只怕要亲临程家，这么一来，要做之事更多，更忙了。</p>
请辞时，皇帝又给了个恩典，许了个仪仗下去。</p>
这事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毕竟大周朝第一次给民间郡主赐婚，皇帝倒是不顾忌，仪仗规模弄得还不小，跟个状元回乡差不多。</p>
圣旨开道，赏赐加泽，一路敲锣打鼓，抛撒喜糖和铜钱，接受着一路的欢笑恭喜和祝福。</p>
看上去这是对李纯和程紫玉的恩宠，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拿了“民间郡主”的名头在故意散播皇恩皇威，竖立他皇室朝廷与民一体之心，更竖立了一个一飞冲天的标榜，积累民心，积攒威信。皇帝可是大赢家……</p>
朱常安从程紫玉被赐婚那晚后便开始安心养病了。</p>
前世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走上从武之路，哪怕是练剑，也是早在程紫玉的建议和安排下，只为强身健体加防身。但今生他却已无别的路可走。</p>
在程紫玉和李纯之事定下后，他对程紫玉的恨更是刻骨。</p>
但他却从未想过，屡次被他用来收益的剑术，当年也是程紫玉出资请了名师，又每日督促他练上个把时辰才小有建树。</p>
他从未想过，哪怕是今生，他也在踩着她曾给他的付出在前进……</p>
当然除了恨，他也不甘。</p>
好在他还有最后一条可行之路。</p>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白恒刚起开始晨练，朱常安就到了。</p>
他是来拜师的。</p>
他的阵仗弄得不小，除了大小礼盒，连拜师用的六礼束脩都带来了，显然是打算速战速决，定下这位恩师。</p>
白恒面对此状几乎是一脸懵。</p>
他刚从镇江回来不久，前一晚并未参加夜游，只是从他下人口中得了个一知半解。</p>
他极不情愿，他一点不想被牵扯进皇子们乱七八糟的争斗中。</p>
他本还想一早找皇帝看有没有转圜，哪知朱常安万事俱备，来得那么早。</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