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重要,人活于世,一日也离不开这阿堵物。”</p>
刘大受有点忍耐不住了。</p>
“钱财就算很重要,又哪里能够跟江山社稷相提并论?如今阉党横行,惑乱江山,如何靖清宇内、涤荡乾坤,岂不是更加重要?”</p>
看得出来,这个刘大受比较年轻,所以想法还比较迂腐。</p>
孟南贞问道:“你想要和阉党一争高下,那好,在下问你,争得过吗?”</p>
刘大受呼吸一滞,随即道:“只要我辈中人同心协力,顺应天命……”</p>
得得得,又是这一套,孟南贞不想听他废话了,干脆摆手制止。</p>
“天命如何,你不知,我不知,你怎么就知道天命站在你那边?如果天命真的站在你那边,为什么阉党还能横行霸道?阉党的背后还有皇帝在支持,你们拿什么赢?”</p>
王允成斟酌着道:“陛下乃是受奸人蒙蔽,将来必定能够认清阉党的面目,幡然悔悟的。”</p>
听着这三人的话,孟南贞就忍不住叹气。</p>
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儒教理学的那一套,对中国人的毒害实在是太深了。</p>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讽刺道:“你们是真的看不清楚,还是自欺欺人?你们东林整日里上蹿下跳的,明显就是要抢班夺权。皇帝争不过你们,所以只好把阉党搬出来和你们打擂台。你们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阉党,而是皇帝啊。”</p>
密室之内,风云激荡,方震孺、刘大受、王允成三人全都饱受冲击,神志不清。</p>
相反李东来听过孟南贞的说法,反倒是比较镇定。</p>
“三位前辈,在下觉着孟公公说的没错。以往咱们总想着占据大义名分行事,可是却连真正的对手都看不清,结果时至今日却愈发的困难了。”</p>
方震孺只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喝茶滋润一下。结果端起茶杯的时候,手臂却不停地颤抖,以至于茶水洒的到处都是。</p>
“那……那……那可是君,是我等臣子头顶的天啊。如此……如此言论,和造反有何区别?”</p>
孟南贞嗤鼻一笑,觉得刺激这些儒门子弟很有趣。</p>
“狗屁的造反,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又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凭什么这个天下就都要听皇帝一个人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东林还提这种那种主张干什么?老老实实地听从皇帝的命令做事不就得了?各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p>
虽然此时顾炎武还没有说出这句话,但眼前的几人却不陌生。</p>
因为这句话的原始版本,乃是出自《左传》和《列女传》。</p>
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理解起来根本不难。</p>
此言直白,却直指核心,一下子戳破了东林诸人的欲盖彰弥。</p>
三人当中,还是数方震孺心性最为坚韧。</p>
他默默地吞吐了几下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p>
“孟公公身为皇家家奴,却要转身劝告我们做这谋反之举吗?”</p>
这话比较诛心,颇有指责孟南贞吃里爬外之嫌。</p>
当然了,这也是对孟南贞的一个考验。</p>
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东林党会立刻缩回去,权当没有这么一个人的。</p>
连续几次被阉党打压,东林党损失惨重,再也禁不起任何的消耗了。</p>
只可惜,面对着他的辛辣诘问,孟南贞依旧云淡风轻地吹着茶叶。</p>
“方公,在下只是指点你们,将来的路该怎么走。这个大明,不但是天子的大明,也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大明。这个大明的好与坏,我们所有人都权力和义务。皇帝做的不好,那就想办法让他做好。如果他还是做不好,那就换一个人来做皇帝。总之,怎么对这个国家有利,身为公民的我们,就应该怎么去做,不是吗?”</p>
王允成却是想差了。</p>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扶持信王上位?”</p>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在砰砰乱跳。</p>
相比起昏聩无能的天启,此时的信王确实颇有贤明。朝野之间,对他也颇多赞颂。</p>
不少对天启和阉党失望的人,也都将信王当作了重振乾坤的希望。</p>
王允成误以为,孟南贞今日前来,是代表了信王的意思,要与东林结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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