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具张的女儿没有死？”</p>

小耗子依旧在听故事时特别入戏，好奇问道。</p>

“她死了，确确实实死了。只是张虎当了多年的神汉，与阴魂打交道多了，也摸索出一种暂时寄魂的方法。在女儿死去不久，趁着魂魄还未散去，他便将女儿的魂魄移寄到了那个皮娃娃的身上。”祁书宜眼睛无神地看着一旁矮柜上的过家家玩具，轻声说道，“张虎对其他人都很冷漠，他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所以他舍不得她走。”</p>

“后来呢？”小耗子催促道。</p>

“我和张虎的女儿关系以前就很好，这个娃娃同样也是我死寂一般的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后来只要张虎不在的日子，我就会和娃娃聊天……张虎每天抱着她总会絮絮叨叨说很多话，其中有些她又转述给了我听。于是，我知道了娃娃寄魂的方法，知道了如果她肉体不是被肿瘤毁掉了其实还有回魂的希望。最后，我知道了她终将会在这娃娃体中散去，无可避免……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呼唤我，抓住剩下的每一天、每一刻，和她的父亲说话，和我说话。”</p>

祁书宜垂着头，睫毛轻颤。</p>

“她活在一个简陋的娃娃身体里……她说，只有在不停与人说话时，她才能够幻想自己还真的活着。”</p>

小耗子认真听着，眼圈逐渐泛红，感概道：“好可怜的小女孩。”</p>

裴子幸依然没有太多表情，出言问道：“一个人的魂魄可以在娃娃体内暂居多久？”</p>

“大概不到半年吧。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张虎不再抱着娃娃，而是坐在桌边一瓶接一瓶地喝酒。那时我便知道这个娃娃再也说不出话了。”</p>

“然后你就带着娃娃回到了自己家中？”</p>

“并没有，不知你们能够理解么，虽然我是被卖来此处，张虎也确实……伤害过我，但我还是在和小女孩的相处中习惯了这里。所以我留在了这里，张虎每天对食物已经没有任何要求，要我干得最多的就是去帮他买酒。直到有一天，我见他醉得不行，宁愿挨打也不肯出门再买酒时，他就自己拿着摩托车钥匙出门了。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p>

裴子幸还记得蓝小兰说过，张虎是在酒醉驾车时被一辆路过的卡车轧过。</p>

“于是，这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满墙的面具。”祁书宜抬起头，瞟了一眼挂着面具的卧室，“我不知该何去何从，足不出户地想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想到我至少可以去做一件事情。”</p>

“什么事？”</p>

“回家！虽然我本来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回到那个生了我却不要我的所谓妈妈身边，可那里还有我的哥哥。哥哥不像我，他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从小便被酒醉发疯的妈妈打得怕了……家里的门后永远放着一根棍子，小臂粗细，质量很好，打了许多年也没有断过……我记得你第一次去家里作法，曾问过哥哥身上的旧伤是哪里来的。”</p>

“被宋丽打的？”</p>

“对，我和哥哥从小就经常被打，区别只在于妈妈在打完哥哥后会抱着他痛哭，发誓再也不打他了……可没有用的，当固定骨折的石膏拆掉后，没多久又是一身的伤痕。”祁书宜拳头握紧，紧到手指都已泛白，“哥哥胆子小，从来都不敢反抗，所以我要去救他！”</p>

“你想将你母亲的魂魄生生移到娃娃的体内？”说话的是一直在旁边沉默倾听的白胡儿。</p>

她想起了昨天审问娃娃时，关于祁书宜是否是好人的问题，娃娃迟疑了很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