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明月早已被乌云遮蔽，只有些许星辉洒落在黑木崖上。苏离恢复成平常时的身材，原本不可一世的东方不败，靠在一株仅存的花树下。</p>

其实说是仅存，倒也不完全对。</p>

苏离瞧向她，淡然道：“你把最后一点精气都给了这花苗，怕是活不到日出时分了。”</p>

原来她靠着的花树，此前只是一颗幼苗，被东方不败以“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妙旨催生，方才在短短时间，长成近丈许的花树。</p>

东方不败轻叹了口气道：“这正合了有生必有死的自然之理。何况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东方不败既然败了，就不该活到日出，否则也太讽刺了。”</p>

苏离笑了笑，他去断壁残垣里寻出两坛酒来。</p>

他将一坛酒扔到东方不败身前，说道：“你倒是好享受，藏的这两坛花雕，怕是皇帝都不易喝到。”</p>

东方不败柔声道：“这两坛酒是莲弟替我寻来的，他终归对我还不错，我本也不想将他的心意拿来招待你，既然你寻到，想来也是莲弟的意思，喝吧。”</p>

她虽油尽灯枯，但开酒坛的封泥，仍是毫不费力，速度快到常人都瞧不清楚。</p>

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她略带醉意，问道：“前面的路到底是什么样子？”</p>

苏离亦喝了一口，说道：“会让你瞧见的。”</p>

东方不败道：“好，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p>

苏离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知道我不杀你可不是为了跟你唠嗑。那太玄经你从哪里来的？”</p>

东方不败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最后用的什么武学，但想来我一身太玄功的真气已经给你融合了，这武功对你应该没了秘密，你何必好奇来历呢？”</p>

苏离道：“数十年前有人练成了太玄经，消失无踪。我想那人若在世上，你仅凭葵花宝典，怕是不足以胜他吧，因此有点好奇。”</p>

东方不败微笑道：“好吧，其实你还能向我解释，我挺意外的，东方不败到底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信吗？”</p>

苏离道：“我信，能说说具体吗？”</p>

东方不败道：“那是我败了冲虚和方证之后的事，大概是五年前，忽有一夜我梦到一人，他形相清癯，身材高瘦，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文士模样，对我念了一段内功秘诀，便是这太玄经了。这梦我记忆深刻，记得梦醒前，他还说了一句‘贤弟，我轮回数世，也不见你归来，这回是真的不得不走了，若天机未有错漏，你当能收到我的礼物吧’。我醒来时，那一字字太玄经抹之不去，照着习练，果是一门无上内功。配合葵花宝典习练，五年来，内功增长之速，超乎想象。这也让我更加厌倦人世，因为太寂寞了啊。”</p>

她忽地醒悟道：“我本以为那人说的是我，难道是你？”</p>

苏离没有回答，心道：“莫非是兄长。他轮回数世等我归来，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要回来呢？”</p>

苏离更不免心中感动，兄长待他太好了。要不以后生了女儿认他做干爹？</p>

不过兄长说不定跟他那女徒弟搞在一起，啧啧。</p>

哎，倒是不知道兄长是否已经生了个女儿叫蓉儿呢。</p>

最后苏离对东方不败道：“你解开了我一道疑惑，便让你瞧瞧什么是破碎虚空吧。”</p>

东方不败道：“好。”</p>

她话音刚落，苏离便从她眼前消失不见了。</p>

东方不败能感觉到苏离是彻彻底底从世间消失，只是跟传说中对张真人飘然而去的描述不很符合。</p>

她当然不知道苏离还没能力肉身破碎，只是开了挂而已。</p>

东方不败怔然良久，最后走到崖边，纵身一跳，茫茫大海便将她身影彻底吞没。</p>

第二天，太阳仍旧从东方升起，黑木崖众人却没瞧见东方不败了。</p>

自那以后，更没人见过苏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