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听见孩童的话，浑身一木，那孩童挣脱他怀抱，站在地上，绕着苏离转了一圈，叹息道：“一别八十年，却是赶不上你了。”</p>

苏离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曾经潜入过布达拉宫，见过你的肉身，你应该是精神破空离去了，怎么还在这世间？”</p>

孩童轻声道：“我跟你一斗后，领悟到传说中‘破碎金刚’的境界，我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此间，抵达传说中的极乐净土。”</p>

他接着露出恐惧的神色，叹息道：“当我精神即将抵达那片接引我的净土时，竟有一场滔天黑水将净土吞灭，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武道威能。简直是横压一世，纵横古今。</p>

最终所有的黑水化作一座幽黑深沉的石碑，镇压在那净土的遗址之上。我只瞧了一眼，就差点神魂破灭，仗着最后一点跟这世间的联系，以我密宗无上的法门，再入此间轮回中。</p>

三生三世后，我才寻回本来面目。只是你已经将我远远抛开了。”</p>

苏离好奇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石碑，你连一眼都承受不住。”</p>

孩童道：“便给你看看吧。”</p>

他将目光对上苏离，苏离立时感受到一股无尽的凶厉气息，天地中充斥着一座石碑，上写着“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p>

七个血淋淋的“杀”字，似要将天地众生都诛灭掉。</p>

北冥神通自发发动，将这股滔天杀意吞没，苏离“咦”了一声，他体内那将成未成的道果竟也染上血色，亦虚化了一些，仿佛要重新消化这新的杀意，将其化为己用。</p>

苏离领悟到了北冥神通的精髓，并非是吸取功力乃至于日月精华，而是吞噬万物，取其精华，化归己用。</p>

难怪雪白小兽说这门神通潜力无穷。</p>

孩童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幽幽道：“没想到困扰我三生三世的一道杀意，竟被你轻易化解。这份恩情，你是不需要我回报的，将来我会还给武当山。”</p>

他接着朝范遥道：“范右使，带我离开吧，我那徒儿桑格非得抓住我才罢休呢。”</p>

他言语如若春风，使人下意识听从。</p>

范遥不由自主抱住他，施展轻功带他离去。</p>

“性虽长存，此身已异，世间再无八师巴，唯有道衍。”</p>

苏离心道：“道衍？听着有些耳熟。”</p>

他如今功参造化，精神力亦远非从前可比，很快寻到这个名字的记忆，竟是后来帮助朱棣靖难功成的谋主，这人从前帮助忽必烈建立帝业，后来又要帮朱棣建立帝业？</p>

苏离豁然明悟八师巴修行的奥妙，他是以一国气运来助自己修行，这不会直接作用武道上，在一国气运加持下，对精神修行有难以想象的好处。</p>

这可以说是一门修行捷径。</p>

苏离摇了摇头，也是因人成事的道。</p>

不过历史上朱棣成事后，着实厚待了武当山，花费不小的人力物力休憩山上的宫殿，难道便在今日？</p>

苏离暗道：“这世界的历史，和我原来世界的历史，还是有区别的吧，只是趋势相近，历史惯性下，有些事还会发生。我不过恰逢其会，成为其中一个关节点？”</p>

他隐约间把握住时空和因果的关连。</p>

他可以创造历史，也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p>

涉及时空和因果的道，错综复杂，原本的苏离本是参悟不到的，但以张三丰的身份来参悟这些，竟有不小的收获。</p>

而张三丰本身也是苏离，不可分割。</p>

“莫非其实存在许多类似任我行、张三丰这样的我？”苏离暗道。</p>

他觉得自己这个猜想，还需要更多例子来证实。</p>

或者雪白小兽可以解答他的疑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