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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衑
“疏离感吧。”鹿芒说,“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融入到环境里去。”
楚子航无言,默默点头。
对于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人来说,“楚子航”始终是个遥远的剪影。
无数人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却不记得他的模样。
因为人们很少有机会走近他,毕业典礼上他是代表校学生讲话的学生代表,穿着海蓝色的校服,低头看着讲稿念,腰挺得笔直,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篮球场上他是虐杀对手的中锋,担任突破单手扣篮,等到球落地,楚子航已经掉头撤回中线附近了,对手们只能仰望他的背影。
春节晚会楚子航表演大提琴独奏,空荡荡的舞台,他提着琴箱登场,孤零零地坐在舞台中央拉完一曲《辛德勒的名单》。衑
直到他把提琴收好,沉浸在悲怆琴音里发呆的老师学生们才意识到他的节目结束了,场起立鼓掌,有人高呼再来一曲,楚子航只是面无表情地鞠个躬下台,留给人一道修长的背影。
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
“有想过改变么?”鹿芒问。
“有想过吧。”楚子航说。
“那你为什么没做到呢?”
“因为……”
“因为你到现在为止,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鹿芒有着和楚子航一样的深邃眼童,“你在为别人而活。”衑
“小时候,你为父母而活,长大后,你为仇恨而活,现在,你为责任而活。”
“一针见血。”楚子航自嘲地笑了笑,“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得不到幸福,就只好让别人得到幸福,这样我看着也能得到一点小小的安慰。”
“你过的太累了。”鹿芒眨眨眼,“为什么不试试为了自己活着呢?”
“找不到理由。”楚子航低下眼眸,“我只是地球七十多亿人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罢了,这世界不会少了某个叫楚子航的家伙就停转,还有那么多和我差不多的人,李子航,许子航……”
“我只是在我为数不多的生命里,把我该做的事做好,这样就够了。”
“至于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这种事我完没想过,也不会去想。”
“……”鹿芒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还是没认知到那件事呢?我以为这一路走来,伙伴们多多少少都对你产生了一点影响,你也改变了不少。”衑
“可你埋藏最深的心里,还是住着个死小孩。”
“死小孩?”楚子航有些不解。
“是的,死小孩。”鹿芒表情认真,“不同的死小孩是不一样的,无助的时候,有的死小孩会哇哇大哭,有的死小孩就会犟着脖子低着头走自己的路,我们就是那种犟着脖子的死小孩。”
“或许是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命其实并不是只属于你。”鹿芒忽然轻声说。
楚子航一愣,这句话似曾相识,好像某个女孩也和自己这么说过。
“没错,世界七十亿人,是不缺你一个楚子航,但是楚子航只有一个啊,什么李子航,许子航……那都不是楚子航。”衑
“你周围的环境,周围的每个人,对你的认知构成了你这个「个体」。”鹿芒打了个响指,“比方……”
“你是我们的儿子。”楚天骄和苏小妍说。
“我的学生。”施耐德教授说。
“值得欣赏的后辈。”昂热微笑。
“我的师兄。”路明非挠挠头。
“我的对手。”恺撒自信地抱着双臂。
“我的师弟。”芬格尔挖了挖鼻孔。衑
“或许是……男朋友的好哥们?”诺诺翻了个白眼,“不过确实和我说不上很熟。”
楚子航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女孩手背在身后,巧笑嫣兮地看着他,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温柔。
“我……爱的人。”女孩说。
……
……
鬼冷冷地俯卧,已经连续几个小时了,身都湿透了,皮肤表面冰冷,如同爬行动物那样没有温度。
几个小时里,有两条蛇从她脚边游过,一只蜈蚣爬过她的嘴角,一小群的蚂蚁钻进她的衣服下避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群田鼠始终在啃咬苜蓿的根,她始终没有动,呼吸都微弱到极限,每次仅仅吸入维持生命的空气再吐出。衑
一个狙击手就该如此,狙击手只是来福枪的枪架,枪架只为子弹出膛的瞬间而存在。
在出膛前不能让对手觉察到自己的存在。
「言灵·冬」。
这是她的血统能力,微不足道的能力,能够像爬行动物那样,令自己的呼吸和血流降低到极限,仅仅维持生命所需,甚至部分肢体都瘫痪,
能够发力的,仅仅是扣动扳机的手指和少数必须的肌肉,还有视力,一个狙击手所必须的,鹰一样的视力,以及神智,去判定最佳击发时间。
她只有一个机会,因为仅有的那颗对龙族而言致命的子弹,在她的枪膛里。
她清楚地知道路山彦在做什么,路山彦只是为她争取最佳的发射时机,即使他爆血,依然难以在言灵上挑战一个阶级高到“古龙”级别的龙类。衑
这就是狮心会一贯的行为为准则,同伴是用来牺牲的,只为完成最后的目标,她不会因为路山彦的倒下而多分一点精神出来去多看一眼,路山彦是在用生命为她争取机会,她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可能路山彦倒下的瞬间就是最佳的发射时间。
她距离路山彦的战场只有区区二百码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她可以一枪命中一枚一马克的银币,洞穿它,而不令它崩碎。
只要她力以赴,她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