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幕 这座孤独世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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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又在嘴硬咯。”某人澹澹地叹息,“胃疼是胃疼,不过也能够理解。”

“已经发现了楚子航那下意识的举动,当然不会再把自己的真心暴露在他面前。”路鸣泽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现在这两人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呢?”

“大概就是你骗了我,你不接受我,无法互相理解,于是拼了命的互相伤害。”

“知道「豪猪的距离」这个理论么?”

“听过。”路鸣泽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哥哥你还真是喜欢evagelion啊。”

“是很喜欢。”路明非说,“我简单引用一下。”

“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为了避免冻僵,一群箭猪相拥在一起取暖,但它们很快就被彼此的硬刺扎痛了,所以它们被迫分开。”

“但为了取暖,它们的身体又再度靠近,身上的硬刺又再次把它们扎痛了。这些箭猪就被这两种痛苦反复折磨,直到它们终于找到一段恰好能够容忍对方的距离为止。”

“豪猪虽然想将温暖传给对方,但身体靠得越近越会使彼此受伤,人类或者龙类也是这样的。”

“比如双生子王座之上的相爱相杀?又比如现在下方那两人为了刺痛对方而说出各种各样带有报复意味的话?”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路明非抬头望着铁灰色的天空,已经快要到黎明时分了,远方云层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光亮。

“所谓长大成人就是不断聚了散,散了再聚。为了让彼此不受伤害而保持适当距离。”

……

……

“所以你也得学习,学习怎么扮演一个人。”楚子航点点头,“我明白了。”

“是啊,我要观察一个人的笑,揣摩他为什么笑,我也要观察一个人的悲伤,这样我才能伪装那种悲伤。”

“我有时还故意跟一些男生亲近,去观察他们对我的欲望,或者你们说那叫「爱」。当我把这些东西一点一滴地搜集起来,我就能制造出一个夏弥,一个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个身份让我能在人类的世界中生活。”

“都是假的吗?”楚子航轻声重复着这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在沙滩上救我?还是所谓的……色诱吗?”

“不然呢?”她咯咯轻笑起来,“喂!你不会以为我救你是因为什么「爱」的缘故吧?”

“现在我回过头来想想,听起来觉得,不太可能。”楚子航说。

“是啊,”夏弥点点头,“不太可能。”

“是「同情」啦!”她忽然一咧嘴,又笑了。

“同情?”

“你试过在人群里默默地观察一个人么?看他在篮球场上一个人投篮,看他站在窗前连续几个小时看下雨,看他一个人放学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在琴房里练琴……”

“你从他的生活里找不到任何八卦任何亮点,真是无聊透顶。”

“你会想我靠!我要是他可不得郁闷死了?能不那么孤独么?这家伙装什么酷嘛,开心傻笑一下会死啊?”夏弥顿了顿,“可你发现你并不讨厌他,因为你也跟他一样……隔着人来人往,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是一样的。”

“孤独么?”

“嗯。”夏弥轻声说。

“血之哀?纯血龙类也有血之哀么?”

“嗯。”夏弥点点头。

“好了,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楚子航抬起眼睛,赤金的眼睛,但是童光却暗澹着,“我现在很虚弱,虚弱到你动动手指就可以杀了我。”

“你要杀了我吗?”

两个人久久地对视,都是赤金的眼睛,都默无表情,好像都下定了决心到死也要当仇人。

然而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冰湖那样,忽然间涟漪荡开,冰都化了,水波荡漾,轻柔而无力,夏弥收回了目光,扬着头转身离去,背影干脆利落,宛如提刀斩断了一切情愫,不再有任何留恋。

“我不会杀你。”她说。

楚子航无言,只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真讨厌这样的沉默,沉默的叫人要发疯,他想说点什么,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来不及问,来不及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有低头,就如同她的身份一般,龙王耶梦加得,生来便是站立在世界的顶端之上。

“夏……弥……”

楚子航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

“雨要停了。”

路明非仰头,这是座位于德国北部的港口大城市,也是德国最重要的海港和最大的外贸中心。

上空密集的雨云正在消退,元素乱流随着天空与风之王的沉眠而消散。

他带着几人缓缓降落,拦在了离开卡塞尔庄园的必经之路上。

“威逼?还是利诱?”路鸣泽问,他看着那道身影独自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神色漠然而死寂。

“你脑子里不是威逼就是利诱,能不能换点别的手段?”路明非没好气地说,“我们要的是感化,感化懂么?用我们的「爱」!”

她对几人熟视无睹,只是与路明非擦肩而过。

“真是令人伤心啊师妹,不和我聊几句吗?”路明非挠挠头,苦笑着说。

“没什么可聊的,要杀了我吗?”夏弥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好像看上去已经对生死无所谓了……那不如来和我做个交易如何?反正死都不怕了,与魔鬼交换生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路鸣泽冷笑着开口。

“交换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能做到任何事,只要你能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路鸣泽张开双臂,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我知道你是谁,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不是你能给的。”夏弥面无表情,“所以,不用了。”

依旧是倔强而冷硬的话语,与她脸上的冷澹如出一辙,就像死也不愿低头的死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