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佩刀的男人。
当她挖到这个佩刀的男人时,她久已枯萎的眼神突然闪出了一丝丝的光。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长得与她亲手埋在仙人掌下的那个男人竟有两、三分相像。
再仔细一看,她又觉得好像有三、四分像了。
等到她将这个男人从黄沙中拖出来,看清楚他的身材,看清楚他的刀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五、六分像。
——一个被她亲手埋入黄土中的男人,一个被她亲手拖出沙尘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之间,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关联?
李不负并不是完全昏迷的。
他在荒漠中倒下去的时候,立即运转了“龟息功”,让自己沉眠,以减少体内的消耗。
所以当李不负感受到身躯被挪动出来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
目光瞬间交错在一起。
——她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
白色的小屋,幽静的长廊,一串串的风铃。
风铃是紫色的。
梦一样的颜色。
也正如住在小屋中的那个白色女人一样神秘,安静,美好。
入夜了。
这里的夜很冷,月光很亮。
月华洒落在由白石砌成的小屋上,最后化作一片朦胧的轻纱。风铃没有响。
李不负坐在廊前,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花错。我也不认识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李不负自己也不会相信,这是他对这个女人说出的第一句话。
白色女人不应,她只问:“我的名字叫景因梦,你可以叫我小景,也可以叫我因梦。你的名字叫什么?”
“李不负。”
“哪个李,哪个不负?”
“木子‘李’,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不负’。”
“你这名字听起来好像还很有典故。”
“这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在他说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这么有故事。”
因梦突然道:“在你睁眼之后,我已问过你三遍,你都不回答。为何此时愿意说了?”
李不负露出笑容,道:“我那时不答,是因为担心你发现我与你口中的那个花错没有任何关系,便不再搭救我。此时愿答,是因为我已有了充足的气力,不必再畏惧什么了。”
他已在身后的这座白色小屋中喝了十五碗米粥,吃了二十个馒头,外加上四碟半咸菜。
几乎将这里现成能吃的全都吃光了。
他不敢说已经完全恢复,但至少已恢复了一大半。他还需要做的就是再安心地睡上一整天。
因梦却忽然很奇怪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什么也不畏惧么?”
李不负道:“我应当畏惧什么?”
因梦道:“孤独,漫长,死亡。”
这三个词,李不负已听过很多次,但在因梦那种奇异的语声下,他却不禁突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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