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陈之恒坐在楠木书案前,拿着一本蓝色书皮的前朝实录,挡着,下面一张微黄的宣纸,他正悄眯眯地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后面一阵脚步声响起,陈之恒吓了一跳,连忙用那本前朝实录把下面的宣纸挡住。
“咳!”一个咳嗽声响起,却是毕掌院走了进来。
陈之恒装作看实录的样子,不想,实录下面的宣纸被人抽走,陈之恒吓了跳:“毕、毕……掌院……”
“哼!”毕掌院冷哼一声,把整张宣纸团成一团,然后扔了出去。沉声道:“一天到晚在做什么?的实录对好没有?会要规程都整理好没有?”
“已经好了。”陈之恒低声道。
毕掌院抿了抿唇:“别人都在忙,就在玩耍,哼。”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赵凡须笑着瞟了陈之恒一眼:“让开小差。”
“我哪叫开小差?咱们在这又不是为了死读书,还真是天天盯着那些史记实录在耗日子不行?”陈之恒道。
翰林院是陪养机构,除了履行编纂记述,修前朝国史实录等职能,多余的时间留给翰林院的人随便掌握。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褚云攀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黄色封皮的厚书。
“云攀回来了。”赵凡须一看到褚云攀就喜得什么似的。“似值累吗?”
“不累,就站在一傍,若皇上有什么疑问我答即可。”褚云攀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赵凡须听着,心里酸溜溜的一阵羡慕。
这到南书房行走去了,其实就是给皇上当顾问。皇上看折子时有什么不懂的,或是不解的,会问。
这事儿一般都是上面两位侍读和侍讲充任,这两位没空,才会安排他们这些新科的编修过去,当然,若皇上特别喜欢初入翰林的某个进士,就会叫这个进士前去。现在褚云攀就是皇上特别喜欢的一个。已经连着两天叫过去了,毕掌院想拦都拦不住。
赵凡须想,才刚入翰林,就这么受皇上青睐,若继续下去,三年朝考之后,留馆是毫无悬念的了。
这个时候,外头的钟声又响起来了。
赵凡须哈哈一笑:“唉,终于下衙了。对了,二位,上次吃的酸木瓜儿还要不要吃?”
说着一脸暧昧。
褚云攀和陈之恒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开玩笑,我先走了。”赵凡须说着,就急吼吼地走了。
陈之恒想,这小老头定是约了上次那舞坊的姑娘。
褚云攀看着陈之恒道:“陈兄,听说喜欢桐州的北寐茶,我家正有几包,配着我家的冰翠玉盏,可沏一杯给试试。”
“啊,好!”陈之恒一听,连忙答应下来。
二人结伴出了宫之后,便有停靠马匹和马车的马房。
褚云攀就上了马,陈之恒看着一怔:“云攀,老爱骑马呢?”
“凉爽。”褚云攀笑道。
陈之恒上了他的马车,二人一起往褚家而去。
等二人回到褚家所在的长胜街时,陈之恒脸就僵了僵,这才惊骇地意识到一件事。
去年他好像瞧上了褚家的大姑娘,还让自家老娘却找人求亲来着,结果人家把他给甩了!
后来他还不死心,跑到褚家来拦着那褚大姑娘又问了一遍,结果……现在想起都想自戳双目!
现在他惊骇地意识到,自己这个相处了近两个月的同僚,是那个褚大姑娘的哥哥来着。
这下,陈之恒尴尬了。
这时马车被褚云攀引领着走进了西角门,最后就垂花门停下来。
褚云攀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予翰,陈之恒这才磨磨噌噌地跳下马车。
给陈之恒赶马的小厮明汝,到陈之恒身边,低声道:“公子,这……不就是那个褚姑娘的家吗?褚状元……这是一家的呀!”说着脸色铁青。
褚云攀上前,笑道:“陈兄,们嘀咕什么?”
陈之恒向来是个口直心快的,最不爱藏事儿,便朝着褚云攀拱了拱手:“去年的事情,不知褚兄可有所耳闻?”
褚云攀心思敏锐,自是知道他提的是褚妙书的事情,便一笑:“自然知道。”
“那……”陈之恒想着褚云攀特意请自己到家中来,不知何原因,难道还想撮合他跟褚妙书,想着他打了个冷颤,又拱了拱手道:“云攀,咱俩……当同僚挺好的,我可不想跟当亲戚。”
褚云攀轻笑:“嗯,陈兄若不喜欢,我自是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