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灰蓬蓬的,油腻腻的头发里,贴头皮长着一道两三寸长的伤疤。那道疤一看就是新生出来的,颜色还很鲜呢,疤上还带着缝针的痕迹,看样子至少缝了七八针。
“这就是那个小b崽子给我打的,把老子脑瓜子都开瓢了,你说老子能不能轻易饶了他吧?”队长气哼哼的反问道。
这么一条疤痕,对于胡打海摔惯了的乡下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韩明秀看着他那道伤疤,又想想小周被打得昏过去一次又一次,被丢到监狱里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呢,不由得生出想在他脑袋上再打出几道这样疤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很快就被理智给压下去了。
先绕他一条狗命吧,周叔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自有他找他算这笔帐!
韩明秀移开眼睛,说:“队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我是小周家的亲戚,就必须得替他承担后果!我听说队长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院,一定花了不少医药费吧,还耽误了不少工作,少赚了不少公分儿,另外还有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也都要给。听你家大娘说想要五百块钱的赔偿,这个钱我倒是可以替他出。”
说到这儿,韩明秀顿住了。
队长一听韩明秀真的肯出五百块钱给他,心里乐得直蹦高。
外面都传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其实,这世上哪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呢?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咋可能软硬不吃?
说他不吃软的人,那是没给到他能软下来的价儿,他好歹当了十几年的生产队队长,手里也有一定的积蓄,别人要是想拿个五块八块的东西收买他,他当然看不上眼,当然不会吃那一套了!
要是都像这个丫头似的,肯几百几百地往下砸,你看他吃不吃他们的软儿?
哼,早吃得透透的了!
至于硬嘛——他当然也吃。
不过前提是,那得是在外头,在他的顶头上级跟前儿!
其实都不用顶头上级怎么地,只要人家对他哼一声,给他一个不好的眼神儿,他就能吓得心神不定,寝食难安的,就这样的,咋还能叫吃软不吃硬呢?
所谓不吃硬,不过是在这个屯子里表现出来的人设罢了。
因为,他就是举人村的土皇帝,一言九鼎,谁敢跟他来硬的?要是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他来硬的话,他就会号召全体社员一起行动,不把那个不知死活的打得怀疑人生,他就不姓邓!
就好比周家那个小畜生,敢跟他对付,哼!整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