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二婶说,她死的时候,村里人谁都不知道。
“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凉透了。”
民二婶比划着额头,“撞了好大一个窟窿,流了不少血,脑浆子都出来了。”
想到那晚女人的样子,还有那碗豆花,我心里一阵作呕。
女人是自己撞死的,就撞死在自己家门前。
她是挑了个晚上,一声不吭撞死的,左邻右舍,包括她的丈夫,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才结婚两天,你说可怜不?”
轰隆隆的雷声更近了。
我跟民二婶回了房间。
我问民二婶,她刚结婚,为什么要死?
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肯定不可能因为逼婚什么的吧?
“你还真错了,她嫁的跟逼婚差不多。”
民二婶说,那女人家里是做豆花的,她从小就学了一手做豆花的好手艺。
但她嫁给那个男人,却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她爹好赌,输了不少钱,没得办法,就拿女儿抵债了。”
“你那五表叔,也是个好赌的,家里穷的叮当响,但就这一回走了运,真让他赚了个老婆。”
“为了抵债,她就嫁给你五表叔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所以她不甘心,就自己撞死了?”
“倒也不是,哎,我也说不准。”
民二婶告诉我,她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但我那五表叔指天指地的发誓,不是他逼死的女人,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村里有喝了喜酒的人说,新娘子的确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抵触这门婚事的。
“那她为什么会死?”
我有种直觉,这个女人的死,跟宋安他们一定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她死的静悄悄的,村里谁也不知道,不过……”
民二婶开口的时候,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她的怨气极重。”
她死了以后,丈夫就请民二婶去了一趟。
民二婶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明的人,但能看出来,她的一口怨气始终盘桓在家里,不肯散去。
“她怨气太重了,我也没法子。”
“反正那家是不能待了,没过两天,她男人就外出打工去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们住的是不是村里一间土胚房?”
“是啊,她男人穷,翻盖不了房子。”
民二婶问我“你咋知道的?”
我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联想到宋安他们的举动,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那女人的死,一定跟他们有关!
我含混的搪塞了过去。
好在民二婶也没多问。
这场雨,一下就不肯停。
我坐在屋檐下想心事,就见村长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宋优优!宋优优!出事了!”
我的心呼啦一下就提了起来,宋安出事了?!
“不是你弟,是跟他一块来的一个小伙子,出人命啦!”
村长带着我,我俩冒着大雨,艰难地往村头走。
刚走进村长家的院子,我就看见宋安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们围着的地方,似乎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四个人里,少了李林。
“怎么回事?”我拉住宋安,“出什么事了?!”
“李林死了。”
干涩的声音,从宋安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们在山上写生,突然下雨了……”
宋安浑身发抖,只有我握住他的手时,才会好一些。
他说天上下雨了,他们本来想赶紧下山,可是李林却突然疯了。
“他真的是突然疯了。”